阮妙手中心神不安的绞着帕子,朝亭外四处张望着明玉衡的身影。
她不是没想过借口去如厕,但每每看到亭边的宫女,她便望而却步。
许久,她才看到三个人影。
阮妙连忙脸上挂着笑,走到亭外道:“公主叫妙妙好等。”
说着,阮妙的视线落到明玉衡身后的纪景昱身上。
纪景昱日日修习武学,寻常穿得衣裳总是不耐磨,并且放不开手脚。
于是云月便从库房中特地给他找了几件宫中的侍卫所穿的制服,既耐磨又好打理。
阮妙暗暗的啧了一声,这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睛的侍卫,真是站在这里,她都嫌脏。
她颐指气使道:“你,给本小姐守在亭外!”
拉着纪景昱手的明玉衡刚要出声斥责阮妙不得无礼,纪景昱就先她一步轻笑道:“抱歉,阮小姐,在下恕难从命。
且不说,保护公主是在下的责任。
更何况,公主都未赶我走,阮小姐却这般急不可耐,是想要越俎代庖吗?”
话音落下,未等阮妙出言反驳,纪景昱又笑着摆了摆手:“啊,这怎么算是越俎代庖呢?
这分明是目无君主,以下僭上才是。”
“你!”阮妙气急败坏的指着纪景昱。
“我倒是不知道虞宫中什么时候有你这般牙尖嘴利的人!”
“阮小姐的意思难道是说虞宫中所发生的事情都要上报与你与阮御史吗?”
阮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只好装作心绞痛的一边捂着心口,一边坐下。
谁知那人继续说道:“阮小姐既有疾,还向公主递帖子,就不怕将病气染到公主身上吗?”
椅子上的阮妙被气得口不择言道:“就算她和虞王后一样是个废人,也不至于这般身娇体弱!”
此言一出,亭内倏地静了下来。
明玉衡身后的宫女也蹲下身子捂住她的耳朵,细声道:“公主方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纪景昱面色阴沉的看着她,如果不是周围人多,他恨不得将阮妙杀之而后快。
她说什么都可以,甚至可以说他卑贱,无耻。但唯独对于明玉衡,哪怕就是一句不是也不行。
他死死的盯着阮妙,心中却盘算着,如何能悄无声息的将人扼杀。
“公主,妙,妙妙失言,妙妙不是故意的。
都怪他!是这个不长眼的侍卫步步紧逼啊!
公主,妙妙,并无此意啊!”
阮妙张皇失措的说道。
明玉衡垂下眼眸,抬手拉下宫女捂在她耳边的手,淡淡道:“阮妙,刚刚的话我没有听清,再说一遍。”
阮妙看着眼前不悲不喜的明玉衡,心中忽的一阵心慌,她连忙跪下磕头道:“公主,妙,阮妙一时失言啊!”
“再说一遍。”明玉衡依旧面色平淡的看着她。
阮妙不发一言,只是颤着身子跪在地上。
几秒后,阮妙忽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抬头一看,是一只做工精巧的珍珠镶边花段锦鞋。
“再说一遍。”这道声音比以往的任何一道声音都要更加冰冷。
明明站在她身前的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孩,但阮妙此时却无比恐惧,她当时怎么就一时口快,将自己的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呢?
随着匕首出鞘声一响,阮妙被两名宫女架着,并且宫女用力的踩着她的小腿。
阮妙忍住疼得要掉下来的眼泪,求饶道:“公主,阮妙错了,阮妙再也不……”
话未说完,明玉衡就拿着匕首划过她的额头。
刀锋很凉,凉得阮妙打了一个哆嗦,在匕首一寸一寸靠近她的眼睛时,她更是只打寒战。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公主,唔……”
许是觉得阮妙太吵,她背后的一个宫女,拿了一方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明玉衡一边用刀比量着阮妙,一边说道:“母后在你这般年纪便出了云门,陪在父王身后。
哦,依阮小姐的眼界,知晓云门吗?
那是千年前天下共治时,共主为了稳定九州局势,设立的门派。
虽然沧海桑田,风云变化,九州割据分裂,但云门历经千年而不倒,其中门人都是各个身怀绝技,智绝无双。
我母后是云门第三十五代掌门人的弟子,是十几年前叱咤风云的慕武将军,是父王亲封的王后。”
说到着,明玉衡手中的匕首一转,直直划过阮妙的脸颊。
明玉衡歪了歪头:“但是你竟然这般折辱我的母后。
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你是觉得云门的人会放过你?
还是当年追随慕武将军的人会放过你?
还是,父王会放过你?”
阮妙瞪大眼睛看着那刀徐徐的划过她光滑亮丽的皮肤,哪里顾得上明玉衡说了什么。
但她的嘴中被塞了帕子,只能大声发出唔唔的声音。
看着阮妙拼命挣扎的样子,明玉衡目无表情的手上发力。
刀尖刺入白璧无瑕的皮肤,渗出丝丝血珠,慢慢成流,滑过阮妙的侧脸。
似是感受到了痛感,被按着的阮妙疯狂的扭动着,但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就算再有气力,又怎么比得了常年习武的宫女。
两名宫女稍稍施力,阮妙动弹不得,像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明玉衡将匕首下移,对准了阮妙的脖颈。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匕首碰着阮妙的纤细的脖子。
“如果阮小姐被你口中的废人杀掉的话,是不是就变相的证明,阮小姐连我这个废人也不如呢?”明玉衡一字一句的说道。
阮妙面色惊恐的看着明玉衡,似乎她真的能做出这件事。
在极度的恐惧和紧绷的神经之下阮妙终于顶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两名宫女架着身上发软的阮妙,朝明玉衡躬了躬身,便退了下去。
须臾,亭内又恢复了之前平静的模样,和之前不同的是,亭内没有阮妙,没有宫女,只剩下了明玉衡和纪景昱两人。
随着当啷一声,挂着鲜艳血珠的匕首随即掉落在地。
明玉衡也终于坚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似是在哭命运的不公,剥夺了她此生习武的机会。
又想是在哭她满心欢喜等着的人,却肆无忌惮的侮辱她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