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萃瑞轩的牌匾上,为其增添了一份宁静祥和的气氛。
屋内,站在书桌旁的阿月在书桌旁道:“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可还有什么吩咐?”
白枫便拿笔,便涂划着手中的账本,头也不抬的说道:“如今是什么时辰?”
阿月抬首看了一眼屋内的漏刻,回答道:“酉时一刻。”
她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将账本夹在一摞书后,这才站起身。
“先前伯夫人说过,这处院子离白枫小姐的住所相近,拿上书架的盒子和我一起去瞧瞧。”
说罢,白榆拿起木架上挂着的外衫,穿戴整齐后朝门外走去。
阿月不敢怠慢,拿起盒子后便快步跟上了行步匆匆的公主。
白枫双手抱胸靠在门边,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到访的人。
眼前的人站在台阶下,因此看着比她低一个头,虽然她们相距一丈,但也能看清那人细润如脂的皮肤。
不过,她到不像是别的女娘那般打扮的粉妆玉琢,耀如春华。
硬要说的话,便是颇有风姿,兄长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风姿绰约,洒脱,不过肯定是比她要差一点,自己可是伯爵府的嫡小姐。
白枫轻咳一声,学着兄长那有些古板的腔调说道:“你来找本小姐有何事?”
“在族中常常听闻白枫小姐喜欢新奇物件,这些是我在老家市集上买的一些小玩意儿。
虽不比上京价贵,但若能得小姐欢心,便也是物超所值。”
阿月上前将木盒递给白枫身边的丹芍。
白枫抬手打开盒盖,却发现里边都是些木偶之类的摆件。
她面上有些不悦,不过想着母亲的教诲,还是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声谢。
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这种东西她在三岁的时候就玩腻了。
“既无事的话,我要回去继续完成夫子交代的刺绣了。”
留下这句话,白枫便抬脚走进屋内,一旁的丹芍朝白榆行了一礼,面露歉意的说道:“抱歉姑娘,大小姐她我行我素惯了,还请您不要在意。”
白榆摆了摆手,便是自己理解。
想起之前自己在路上看到的有些许青苔的石子,她边卷着自己的发丝,边若无其事的问道:“我瞧着白枫小姐的院子并无太多绿植,若是酷暑,白枫小姐是搬去别的房间吗?”
那位婢子点了点头:“原本是有许多绿植,不过小姐觉得碍事便叫人砍了。
在这不远有一处邻水的小院,离大少爷住所也不远。
白枫小姐若是苦夏便会搬去住一段时间。”
见这位族中小姐没有疑问之后,她捧着木盒再次朝她行了一礼,之后便走进里屋。
“小姐,这些如何处置?”
丹芍将木盒恭恭敬敬的放到白枫面前。
白枫正一脸深恶痛绝的看着手中的刺绣,她随意的说道:“分给屋内的丫鬟门玩吧。”
“是。”
***
白榆用脚踢了踢路上有些滑腻的石子,轻笑一声,看来伯爵府也不是那么的团结一致。
一旁的阿月见主子无故发笑,不免有些困惑。
“姑娘,阿月愚笨,能否告知其中缘由?”
她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俯身捡起地上的几颗石子。
随后她示意身旁的人:“阿月,你看这些带有青苔的石头,若是有人不小心踩到滑倒,少说扭伤,多说也要修养一两个月。”
阿月有些迟疑道:“可是,姑娘,我们才到伯爵府不到半日,万事小心,也并未树敌……”
白榆敲了敲她的脑袋,随后便将手帕放进衣袖中转身离开。
“榆木脑袋。”
阿月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主子明明知道自己想不清这些弯弯绕绕,还笑话她!
她犹豫片刻,最后也学着主子,拿起手帕捡了一颗石子揣入怀中。
“跟上。”
“来了。”
兰心院,靠近窗幔的几支蜡烛时不时炸出细小的火花。
坐在梳妆桌旁的杜芝也在安嬷嬷的服侍下褪去了所有的珠钗,在听见屋外的响声后,她搀着身旁的人走到门边。
杜芝拉开门,便看到风尘仆仆的嘉义伯正在解自己的外裳。
她走上前帮嘉义伯脱下外衣,拿起桌上凉好的茶递了过去:“伯爷,今日怎回来的这般晚?”
白以铭接过一饮而尽。
伯夫人身后的安嬷嬷给屋内的仆役使眼色,让他们退下去,自己也替二人关好房门。
他有些后怕的说道:“唉,别提了,今日上早朝,那位又发了好大的脾气。”
说着白以铭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原先总听和他交好的几位侍郎说,陛下是位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先前因着未牵连己身,他就只当听个笑话。
毕竟哪朝哪代宫廷里未死过人,亡过魂。
但今天他可真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帝王之怒。
早朝时,平郡知府将那封奏折递上去之后,陛下瞬间变了脸,将奏折扔到平郡知府头上,张知府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点点血珠。
之后陛下下令侍卫将一个个失职的平郡官员拉去在殿外斩首。
当时台阶上鲜血淋漓,有好几位年纪较小的官吏吓得呕吐不止……
杜芝皱眉轻拍了拍他的脸:“你在想什么呢?
我刚刚问你话都没听见。”
“听着呢,听着呢。”
嘉义伯连忙扶着杜芝去往里屋:“夫人的话我哪有不听的。
放心吧,你夫君兢兢业业几十年,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撤职的。”
说着二人便坐到床榻上,杜芝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微微侧身拿出先前放在床头的匣子。
“这是晚饭时候,阿月趁无人的时候给我的。我估摸着应该是樊都那位给你和楷儿的贺礼,你瞧瞧。”
白以铭咂了咂舌,真没想到自己最先收到的皇族贺礼,不是陈朝陛下赏赐,而是大虞朝公主赠与的。
他咽了咽唾沫,有些紧张的拿开匣盖,只见两幅字画静静的躺在盒底。
白以铭小心翼翼的托起其中一副字画,拉开卷轴,视线落到末部落款时,不由得一惊。
杜芝怼了怼发愣的嘉义伯:“这不是你先前总嚷嚷着要花重金求购的吴牙子老先生的画作吗?
怎么,被真迹吓傻了?”
“夫人莫要说笑。”
嘉义伯谨慎的将拿在手中的字画按照原样重新卷好,放回到匣子中。
他凝视着那个匣子几秒钟,随后开口问道:“你觉着她好相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