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着薄雾的空中响起阵阵鸡鸣声,白府的下人们也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萃瑞轩内,床榻上的人也悠悠转醒。
“阿月,如今是什么时辰了?”明玉衡扶着枕头起身问道。
阿月拿着衣物回道:“回姑娘,如今是卯时过两刻。姑娘若是身子疲乏,便再休息一会儿。”
床上的人摇了摇头:“不必。”
明玉衡揉了揉眉心,将脑中的困意驱散。
说起来,她已经好多年没梦见以前的事情了,真是令人怀念。
阿月见明玉衡坐在床沿上发愣,眼下还有些青黑,担忧道:“姑娘昨日可是梦魇了?
若是如此,阿月可得赶紧去医馆抓些安神的药来。”
看着阿月这番焦急模样,明玉衡觉着若是自己点了头,下一秒她便能立马冲出门外去请大夫来。
“无事,只是睡得有些沉,脑中没有太清醒。”明玉衡扶着床木站了起来,示意阿月给自己梳妆。
雕花梳妆台前,打磨光滑的铜镜照出明玉衡明丽照人的模样。
身后的阿月专心致志得给明玉衡编发,不过多时便已经编好大半。
明玉衡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的一个黑色盒子,盒内装着细腻的米白色粉末。
她用手指捻起一些粉末,打在颈间的一处黑痣上,再轻轻铺开。
须臾原本在明玉衡颈间的痣便消失无踪。
之后,她又照葫芦画瓢将自己脸上其他显眼的小痣遮盖,又抹了一层脂粉叫自己的眼下没有那般憔悴。
涂完粉后,阿月接过小盒,放好盒子后,走到明玉衡身侧,一丝不苟的往她的脸上涂着易容所用的材料。
“姑娘,今日下午元安大人会在春醉楼二楼包间等您。”
“嗯,马车都备好了吗?”
“都准备妥当了,旁人只会知道白榆小姐今日会跟着杜夫人去安山寺上香。”
“那便好。”
阿月定了定身形,看着公主脸上的容貌与一旁的画像并无不同之处时,收好东西,退到了一边。
看着镜中的人影,明玉衡一字一句的念着:“白,榆。”
她伸手触碰着镜中人的脸颊:“真像白家侯爷。”
“姑娘是白家族亲,自然像嘉义伯。”
明玉衡讥笑一声:“说得对。”
……
“瞧一瞧,看一看了诶!
春醉楼推出新菜品喽!
白扒鱼唇!
红烧鱼骨!
万字珊瑚白菜!
片皮乳猪!
随上薄饼!”
站在春醉楼门口的小二卖命的吆喝着。
这时,他眼尖的看见一辆马车要停靠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小二,脸上堆着笑,走到马车旁:“客官,可要到春醉楼吃一盅酒?
别的不说,我们家的女儿红可是……”
还未等他说完,车窗内的人就扔下了一张帖子。
小二连忙闭了嘴,双手去接那封帖子。
这不接不要紧,他定睛一看,竟是自家掌柜的帖子!
他家掌柜的自七年前便在上京扎根,开酒楼,钱庄,商铺,手下的铺子不下千数。
除却最上头的陈天爷,说他是上京城内第二流油,可没人敢称第一富!
哎呦!
这马车里的人是何人物?
竟能有掌柜亲笔帖!
小二小心翼翼的将那封帖子递到车窗旁,但他却没有好奇往里探头,略带讨好道:“客官,可要下人去通报一声?”
车窗内的人,伸手将帖子拿了回去。
“二楼的雅言阁收拾好了吗?”
听着这清越的女声,小二心中不免惊讶,但他压着,面上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
“好了,早就打扫好了。若是知道贵客到访,下人便多叫人去打扫一通。”
“把马车赶到后头。”留下这句话,
车内便传来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随后从车窗掉下一锭银子,正好落进小二怀中。
小二喜不自胜,连忙道了好几声谢。
在春醉楼,他见到了许多达官显贵,其中的那些弯绕,倒也懂得一些。
他转了转眼睛看着四周,见无人注意,便牵着马绳走到后门的无人处。
将马车定好后,小二拿起一旁的脚踏,用袖子擦了擦灰按在车下,随后朝马车行了一礼离开。
在小二走后,车内的戴着青色帷帽的两人依次走下脚踏。
因为有那封帖子,所以这一道上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雅言阁。
守门的小童见二人到来,伸手拦住:“客人,我家主人吩咐只有一位客人能进去。”
阿月刚想要上前出言分辩,白榆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信物。”明玉衡看着这位小童说道。
小童闻言,见四处无人,从衣袖中扯出一块布料,快速放到明玉衡手中。
那布料很轻柔,平滑,触之温凉,一眼便能看出是上好的料子。
展开一看,那块布料上绣着的,是一个龙飞凤舞的“云”字。
明玉衡皱了皱眉,之前这小童拦住阿月的时候,她就有些疑惑,怀疑是有人借这个机会给她下套。
元钱应该知道阿月是什么身份才是。
方才她诈了诈这小童,让其拿出并未约定的信物,结果他却拿出了云门的衣物……
明玉衡收好那块布料,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掐了一个小六壬,见是趋吉,她也不再踌躇,推门走了进去。
“啧。”
看清屋内坐着的那人,明玉衡面上有些不悦,元钱怎么会和陈王有关联?
坐着的纪景裕见明玉衡进来,也放下酒杯,站起身,笑道:“来的真慢。”
“是啊,元钱来的真慢。”明玉衡接着纪景昱的话说道。
见明玉衡故意岔开话题,纪景裕也不恼。
他走到明玉衡身侧,摘下她头上的帷帽,不紧不慢道:“穿得这般多,还戴着这么厚重的帏帽。
若是白府的人不会照顾你,搬去陈王宫如何?”
“我倒是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会这般说笑。”明玉衡面色平常的说道。
明玉衡打量了一眼四周,房间不大,除却正中央的小桌上摆了几盘菜肴,余下的空间便有些狭小,最重要的是没有留下扭打的痕迹。
看来是元钱自愿离开,又或者,根本没来过这儿。
竟然能让曾经听命于云斛师傅的云钱受命于他。
纪景昱,真是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