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凑巧的是,绣娘旁边住的是一个屠夫。
张朔自认为他还没有能力和勇气接近这么高危的存在,他也没打算让姜清歌一个女生住进屠夫家里,即便有小可护法也不行。
张朔又继续往下看,眼睛快速略过那些住户的信息。
最终,张朔将目光定格在距离顾翎熠所在那家一百米左右的另一间房上。
这户房子的屋主是个腿脚残疾的老头,平日里以做一些手工活计为生。
他的手工活并不固定,有的时候是帮其他人串串珠子,有的时候是打磨摆件,总之就是各家有什么多余的活,就找他。
便宜,好用,还可以顺便做个人情。
看惯了千门村之前的人间地狱,张朔相信,这个老头能有这样的生活,说明在村子里有一定的人缘。
能在这么恐怖的地方有一定的人缘,大概率也是一个与人为善的存在吧?张朔如是想到。
跟这个老头紧挨着的,是一个孕妇,名叫陈陶然,之前是做稳婆接生的,现在自己怀了孕。
“孕妇的战斗力应该强不到哪里去,而且你们都是女的,还能有点共同语言,今晚你就住这里。”张朔对着姜清歌安排道。
姜清歌对此倒是毫无异议,她是张硕手中的剑,自然张朔怎么说,她怎么做。
“行,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往回赶,今晚的住所既然已经确定,就各自去各自应该去的地方,但大家要保持警惕,如果有什么异常,也要及时跑动。”张朔开口说道。
跑,还有一线生机。
不跑,基本就只剩硬刚一条路可走。
其他两位可以硬刚,至于他……
张朔非常有自知之明,也想留条狗命。
对于张朔的安排,无论是顾翎熠还是姜清歌都没有异议。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朔也发现了,顾翎熠能力很强,但绝对是个独行侠,他会做这个,是因为他对此有兴趣,至于为什么有兴趣,张朔不得而知。
至于姜清歌,对张朔则是一种完全的依赖。
一个团队里,只有张朔一个人,在认认真真地打工。
确定了今晚住宿的位置,顾翎熠开车往回走,先放下张朔和姜清歌,看着他们进了各自的房间,然后才去到自己所在的房间。
站在那扇大开的木门前,即便天还没有黑,张朔就已经觉得格外瘆人了。
张朔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去。
这房子和屋主人一样,透着一股子老气和死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朔甚至闻到了上了年纪的人身上,那种特有的味道。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也是好日子~~~~”
张朔一边唱歌一边壮胆,然后悲哀地发现,基本上每首歌,他都只会一两句。
这间房子比顾翎熠他们之前进去的房子还要小,没有什么后院,狭小的客厅连着一个卧室。
客厅里只有一个四方桌,旁边一个破木凳,一看就是没什么人会坐的样子,张朔估计这两样能留下来,完全是因为屋主人没有太多家当,舍不得扔,放在那里勉强冲个场面。
走进卧室,更是寒酸,连个衣柜都没有。
但对于已经见证了上一个探员死亡的张朔来说,没有衣柜也是好事,他可没有忘记,上一个探员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也没有钻衣柜的打算。
当然,这个卧室也极具特色。
或许是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屋主人的床异常的大,上面堆的东西很多,但错落有致,一点都不乱。
屋主人把床分为四个部分,一部分是用来放衣服杂物,一部分用来放未完成的手工制品,一部分用来放已完成的手工制品,最后一部分则是用来睡觉的。
张朔是个谨慎的人,他没有贸然去动屋主人的东西,只是弓着身子凑近看了看。
即便他之前一直在祈祷,那些手工制品不是什么人形的玩意,可在看清了之后,他还是失望了。
男、女、老、少,那些个木雕,基本齐活了。
人就是这样,相比于动物什么的,人形制品更加可怕,更加让人……遐想连篇。
张朔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午夜时分,这些玩意不会动起来吧?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面对的敌人数量有一个连?
张朔深吸一口气,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不会靠近那张床!
他可以睡地下的,完全可以!
总之,不能和一个连的敌人睡在一起。
张朔看了眼时间,现在距离十二点不到十分钟了。
他还记得探员的笔记,异变就是发生在十二点之后。
张朔开始认认真真地给自己打地铺,床上的那些木雕他是万万不敢动的,出于对原主人的尊重,他也没有使用原主人的被褥,只是拿了几件非常破旧的衣服稍微垫了垫,然后便躺下了。
这地方又阴又湿,张朔睡得非常痛苦,地板还硌得慌。
可对于张朔来说,总比睡在床上好,旁边站着一个连的敌人不说,自己还不知道睡在什么东西的身上呢。
11:58分,张朔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压抑的氛围,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像是雾,像是气。
排山倒海地向着他压过来。
周围的所有一切似乎都被隔绝开了。
张朔此刻居然生出一种非常荒唐的想法——他们已经不在千门村了。
对!就是那种他们在另外一个地方的感觉!
张朔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
入眼之处一片黑暗,耳边皆是寂静。
张朔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但他片刻不敢放松。
他要融入这里!
他必须融入这里!
一定不能被发现!
绝对不能被发现!
这是张朔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咳咳咳……”
“咳咳咳……”
紧接着,是蹒跚的脚步声。
他来了——
张朔知道,是他来了——
张朔瑟缩着身体,无助又崩溃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