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就很美好啊。
在这一刻，顾翎熠是真的相信陈璇喜欢葛远。
只是他从来都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不相信那些突如其来的喜欢，也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太快了！
这发展的太快了！
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爱情？
像龙卷风一样的爱情？
“千门村这么多人，青壮男子也有不少，你为什么会偏偏挑中葛远？他有什么吸引你？”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顾翎熠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陈璇，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提到“千门村”这三个字，陈璇方才的快乐和幸福感顿时消失不见。
看得出来，她讨厌那个地方。
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别拿千门村那些肮脏的东西跟葛远比！”陈璇对着顾翎熠大声斥道。
之前她畏惧于顾翎熠的实力，根本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顾翎熠说话。
很明显，现在顾翎熠说的话触及了她的雷点。
在她心中，葛远是美好的，是她的底线，而千门村是污秽的，是她提都不想提到的肮脏。
可就在刚刚，顾翎熠把两者放在了一起比较。
看着反应异常的陈璇，顾翎熠趁机问道：“可以跟我说说那个地方？”
这一次，顾翎熠非常照顾对方的情绪，特意把“千门村”三个字，换成了“那个地方”。
陈璇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但她不愿意在这个她定义为“家”的地方聊，提议去天台，边抽烟边说。
对于这样不痛不痒的要求，顾翎熠自然愿意配合。
女生的仪式感，他理解。
他在乎的只有真相。
所谓的天台其实就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大平台，甚至还有人在上面支了架子来晾衣服。
好在这里的确够大，今天的天气也比较凉爽。
顾翎熠跟着陈璇走上去，看着陈璇动作熟练地找到她藏在一个破旧花盆里的香烟和打火机。
“葛远不喜欢烟味，我不在他面前抽。”陈璇低着头点燃香烟，顺嘴解释了一句。
顾翎熠点了点头，等着陈璇继续讲重点。
“我不知道我爹是谁。”
“但好像整个千门村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我名义上的爹是最后一个去过我妈那里的人。”
“至于是不是真的爹，并不重要。”
陈璇一开口就是重磅炸弹，但她的表情却格外平静。
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根本没人在意，当所有人都按照一个法则行事的时候，那么这个法则是对是错就不重要了。
照着做，才是最重要的！
“你应该也知道，千门村的人口流动率为0。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人会从千门村离开，你觉得这正常吗？”
面对陈璇的问话，顾翎熠摇了摇头。
这不正常，这简直不正常的太明显了。
可在此之前，他们都认为这是源于千门村对村内族人的驯化，如今看陈璇的表现，似乎是另有隐情？
“因为想离开的人，会死。”
陈璇没有卖关子，直白地说道。
原来，没有什么彻底改变思想的驯化，有的只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可很快，顾翎熠又发现了其中的BUG：“你们如果真的想离开，肯定是做好准备再逃跑，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至于……”
说得再直白点，顾翎熠相信有志者事竟成那一套。
如果一个人真的打定主意要逃，多多少少应该有点成效吧？
现在这种……着实让人不太理解。
“你可以控制自己行为，但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大脑吗？”
陈璇的一句反问让顾翎熠彻底懵了。
是啊，有谁可以控制自己的大脑想什么呢？
可话又说回来，又有谁能读取别人的思想，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呢？
“门。”
“那扇门。”
“只要你穿过它，你的所思所想就无处遁形。”
陈璇神色悲戚却又无奈。
“在我看来，那个村子里的人早就死了，生再多又有何用？说到底不过是那扇门的贡品而已。”
“它靠吞食我们的痛苦活着，我们却像崇拜神明一样信仰它，多可笑？”
“我经常在想，我们跟卷里的猪有什么区别？不能逃跑，要按照主人的要求生长，到最后再被杀了来供给主人。”
顾翎熠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陈璇。
陈璇说完这些之后，低下头猛吸了几口烟。
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看着陈璇吸烟的确有一种违和感。
陈璇容貌清丽，不同于姜清歌那种美艳型。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陈璇，那就是——邻家的清纯小妹。
可现在这么一个清纯的姑娘就在你面前大口抽烟，大声骂娘。
这画面，还真是很……有趣。
“我死了，葛远还没死。”
提到葛远，陈璇的表情顿时柔和了很多。
“这也算是我给门当狗得到的补偿吧。”
之前陈璇说的话顾翎熠大部分都能听懂，听不懂的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除了，这两句。
陈璇死了？葛远还没死？
从顾翎熠的角度来看，葛远才是死透了吧？
而且还是死在陈璇的手上。
至于陈璇……她早就不是人了吧？不然又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既然已经超出人类范畴，又怎么会有生死的定义？
再说了，什么叫给门当狗？
看门狗？
顾翎熠总觉得陈璇想要表达的不是这么简单。
或者说，他有什么东西误会了。
看着顾翎熠蹙眉沉思的模样，陈璇忽然笑了。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那些人都是我的血包吧？”
“不然呢？”
面对顾翎熠的反问，陈璇笑的更加放肆。
“你知道什么叫狗吗？你知道如何做一条好狗吗？”
随后，还不待顾翎熠回答，陈璇就自己开口揭晓了答案。
“好狗的标准就是：要听主人的话，为主人分忧，还要给主人找食物……”
最后“找食物”那三个字，让顾翎熠眉头一紧。
有没有可能，进了这扇门的，都是食物？
这个故事里，没有赢家，千门村的众人也不是猎食者。
所有人……所有人，都是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