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葛远的后退，陈璇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顾翎熠当然明白，被自己所爱之人嫌弃惧怕是什么感觉，可他没有办法产生共情。
毕竟，他没有所爱之人，也习惯了他人的嫌弃和惧怕。
“你是异类。”
这样的话，顾翎熠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更何况，说这些话的人，按照伦理来说，是他最亲近的人。
他不爱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爱他。
对于这样的表现，顾翎熠没有半分意外，仿佛是在看一场早就知道结果的闹剧。
就在陈璇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葛远突然开了口。
“对不起。”
顾翎熠冷笑一声。
呵，好没用的道歉。
“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痛苦。”
“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会对你更好。”
“别走，好吗？”
陈璇愣住了，就连顾翎熠也放下了抱臂观戏的手。
“你……不害怕吗？”陈璇望向葛远。
“害怕。”葛远没有说谎，而是给出了最为真实的答案，“我也是个普通人，而且你应该知道，我虽然在异象收容局，但遇见你之前，我没有什么办案经验，也没有见过几次现场，更不用说……现在这样。”
“那……”陈璇眼中的希望之光逐渐黯淡了下去。
“可我爱你啊。”葛远笑了笑，抬步向着陈璇靠近，“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无论外表皮囊如何，我都想要跟你在一起，想要跟你共度此生。再说了，以后我也会老，长皱纹，变得臃肿……反正生命不就是那样嘛？我不想因为过去而放弃未来。”
眼看着陈璇没有说话，葛远在陈璇面前站定，抬手轻柔地拥住了陈璇。
那模样，好像是生怕磕碰到一件易碎的宝物。
“我没有对你说谎，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葛远的语气诚恳，“虽然这么讲你可能有点不开心，但其实我现在的心情挺好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高兴。因为我们之间终于连最后一点隔阂都没有了。你不用再担心，我也知道真相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坦坦荡荡，真真实实地在一起了。”
陈璇趴在葛远的怀里小声啜泣，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回应。
她还在他的怀里，就是最好的回应。
葛远拿出了一颗真心捧在陈璇面前。
一颗看得到的，实实在在的真心。
此刻，就连顾翎熠都有些动容。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你赌赢了。”
顾翎熠望向葛远怀里的陈璇。
这是他第一次输了，却意外的并没有任何不悦。
是啊，总归该有一些例外吧。
陈璇很幸运，她就是那个例外。
对于这样的幸运，顾翎熠从来都不期待能够降临到自己身上。
当然，他也不吝啬祝福。
当葛远望向顾翎熠的时候，顾翎熠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是从前的葛远，是那个崇拜着自己的葛远。
“我……”
葛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作为异象收容局的一员，他现在却选择跟异象物在一起……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理解。”
顾翎熠拍了拍葛远的肩膀，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理解”就是最好的支持。
他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批判什么，没有拿出异象收容局的那一套官方说辞来压制葛远，反而是拍了拍葛远的肩膀，给予他选择的力量。
他知道，这个男孩相信自己，所以他不能辜负对方的信任。
要成为值得崇拜的人，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喜欢。
“要举办一个小型婚礼吗？我可以当你们的见证人。”顾翎熠耸了耸肩，话刚说出口又立马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太太太尬的，比如要表演节目什么的，我都愿意配合。”
顾翎熠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在异象物面前蹦迪的模样，这真的是他最后的坚持了。
“不会的，不会的。”葛远连忙摆手，“你能当我们的见证人就够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是啊，这里即便有再多的人，也没有像顾翎熠这样，知晓他们的过去，又能祝福他们未来的了。
婚礼还真的如同顾翎熠所希望的那样，举办得非常简单。
葛远还在纠结钻戒，陈璇就大方地摆了摆手：“钻戒就拿你未来每天的早安吻来抵吧。”
“那彩礼……”葛远想算一算自己挣了多少钱，一时之间却没找到工资卡。
见状，陈璇笑了起来：“工资卡都在我这里，还需要什么彩礼？”
“可婚纱，教堂，宴席……”葛远不想在这件事上委屈陈璇。
“你以后会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吗？”陈璇望着葛远开口问道。
葛远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
“这就够了。”陈璇抬起头，在葛远的唇上印下一吻。
最后的最后，陈璇只要了一个头纱，然后穿了一条素色的裙子。
明明是最普通最普通的装扮，可葛远就是被迷得挪不开眼。
葛远将陈璇的手珍重地捧在掌心，每一眼都是毫不遮掩的疼爱之情。
顾翎熠：“请问葛远小朋友，你是否愿意娶你眼前的女士为妻，无论今后疾病健康，贫穷富贵，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葛远：“我愿意。”
顾翎熠：“请问陈璇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小朋友，无论今后健康疾病，贫穷富贵，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陈璇：“我愿意。”
话音落下，葛远在陈璇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随后，两人紧紧相拥。
在顾翎熠离开前，葛远忍不住嘟囔道：“你为什么叫我小朋友……”
看着葛远的样子，顾翎熠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因为我拿你当弟弟。”
这是顾翎熠从出生到现在，跟人最亲近的一次。
他是真的希望葛远幸福。
看着葛远变得红彤彤的眼眶，顾翎熠轻轻叹了一口气。
“忘了说我对你们的祝词——愿你们，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这一下，葛远再也绷不住了。
抱着顾翎熠就哭了起来。
到时候旁边的陈璇更显得稳重，她塞了一张纸条到顾翎熠手中。
那是张朔的地址，她骗了顾翎熠，但现在……打算坦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