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两车靠近。
田壮看到前车里的任家仲,刚要说话。
那辆车忽然往前穿过他们,堵路那头。
然后任家仲才从车窗伸出头:“田老大!我们沈老板来了!”
后车此刻一个急刹,停在路这头。
紧接着两车的门砰砰砰打开,窜出一个英国人,两只毛子,和几条汉子。
一群人分两拨站定时,田壮已经觉得不对。
他正心中发毛。
沈怀义最后一个下车。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田壮面前,背着手冲问任家仲:“就是他绑的我朋友?”
“是的,沈老板,就是他,这几个那日也在。”任家仲说。
田壮眼神惊惶:“你们要干什么?”
他的人也本能向他靠拢。
不是说田壮等人就真的这么没胆,实在是沈怀义先声夺人。
尤其他们这几个手里明晃晃的洋枪,以及浑身散发的杀气,根本就是搞事来的。
田壮他们也有家伙,却只是些简陋的短刀。
沈怀义道:“我要干什么?小卡,把这两个先崩了。”他前面是中文,后面是俄文,然后随手指了下田壮身边两个。
说来也巧,其中一个人正是当时用斧头威吓高兴海和任家仲的胖子。
沈怀义话音刚落。
小卡抬手砰砰两枪,那天拿斧的胖子都来不及反应,天灵盖就被子弹掀飞。
整个人扑通声扎去地面。
另一边的那个则是后心中弹,当场软到下去。
这下田壮身边有人吓的原地跳起,有人吓得直接瘫倒,田壮也双股战战的抱住头。
沈怀义上去揪住田壮脏兮兮的头发,将他的脸撅向自己问:“你踏马的敢开口要钱,老子就敢送,但你有命拿吗?”
“沈老板,沈老板。”田壮鬼叫着:“都是误会。”
求饶时,这货满口黄牙里喷出的气息就好像粪坑似的。
“就你这个逼样,也玩人票!”沈怀义厌恶的将他往地上一摔。
田壮落地就哀告:“沈老板,咱们都是吃水上生活的,兄弟我得知沈老板的威名,当场就把人给放了啊。”
沈怀义嗤之以鼻:“然后在这里等老子送金条来?”
田壮有心辩解,这话也不是我说的啊。
这时谢尔比看到田壮身后有个人拔脚要跑,他直接扣动扳机。
乓!——短枪的声音比之长枪更脆。
就好像在街心炸出的滚地雷。
枪火吞吐间,那厮一条腿落地时叉去半米外,随即满地打滚惨叫几声,就昏了过去。
感情这厮是膝盖被谢尔比随手崩碎了。
田壮顿时再不敢吭声了,只能跪地上磕头连连,求沈爷饶命。
但也就在这会儿,四周芦苇荡里响起片喊声,沈怀义依稀听得懂,他们在用太湖土话说什么洋人杀人了。
紧接着长长短短的呼啸声,此起彼伏间远远传开。
黎正光上前一步,急促的道:“沈老板,他们摇人了。”
沈怀义却只是一笑:“怕了?”
黎正光不由面色紫涨,咬牙道:“我没怕过。”
“好。”沈怀义踢了地上的田壮一脚:“陈力,你带阿光把这些货真正的老窝挖出来。”
“任家仲白七魏海涛,你们先进去搜店。”
“卡德罗夫,你跟着我。”
“谢尔比,伊万,把车开去两边,等有人来,给老子往死里撞!截断他们的归路。”
用三种语言下达完命令,其余人各自去忙碌后。
沈怀义拉过张椅子,大马金刀坐去屋前,小卡往他身后一站。
沈怀义扬声冲芦苇荡喊:“上海滩青帮通字辈沈怀义,因朋友被绑,特来寻仇,有坐不住的只管来,今日老子要用九条枪,血洗太湖杀尽不服!”
对面鸦雀无声,唯有芦苇不断晃动。
任家仲等人搜店出来后。
沈怀义就交代他们,拿引火的东西,去烧了那片芦苇荡!
三人立刻从煤油灯里取出洋油,淋上打碎的桌椅碎片,做成火把窜去前面,不多久,沈怀义面前就燃出三处火头。
一阵西南风骤起,火头急速蔓延为片火墙,向湖深处推开。
浓烟里,好几片船影惊慌失措的逃窜。
那模样比之三国里的火烧赤壁的规模,虽然不如。
但粗粗看去,也颇为壮观。
不过水匪也有脑子,他们不是只从一处来的。
这会也有几十号人影从东边空旷处上了岸。
任家仲就在那边放火,于是这群货上岸就鬼叫着冲来。
小卡刚要去接应。
沈怀义却摁住他,因为他看任家仲走的不慌不忙。
话说他也想借机品一品任家仲的成色。
任家仲果然走几步后,忽回头对人群砰砰砰三枪,他枪法其实不行,但对方排的密集,所以立马倒下两个。
人群顿时一滞。
任家仲才继续返回。
与此同时,侧面的魏海涛冲那边也是两枪,只打翻一个,但对方更惊。
有人开始大喊,拿鸟铳什么的。
沈怀义见状才对小卡道:“你只管打掉他们拿枪的人。”
“好。”
小卡提起长枪稳稳的向前。
毛子敏锐的眼神很快看到人群后,有人拿着个长家伙往前跑的身影。
那货一边跑,还一边往粗管里塞东西。
但这种玩意实在笨重,装填也非常缓慢。
小卡拿的却是德国造的毛瑟长枪,他立刻单膝跪地,三点一线锁住对方,澎!
提着鸟铳的水匪奔跑时的身影忽然一顿,半个头颅喷出血雾。
他周围的人吓得哗啦下散开。
小卡牢记沈怀义的吩咐,不管这些杂鱼,只顾仔细看其余地方。
很快他又发现个鬼鬼祟祟套边摸来的身影。
小卡再度端起枪,澎!
“退。”沈怀义这时大声道。
任家仲魏海涛白七心领神会,赶紧裹着小卡往后走。
对方见状犹豫了下,又往前涌来。
要是让他们过了湖滩,上路杀到“六月黄”的黑店前,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到时候沈怀义的枪再猛,也未必挡得住他们。
水匪们看到良机,都亢奋了。
那一张张丑陋的脸扭曲成极致,每个人都在歇斯底里的发出无意义的吼叫。
似乎很快就能把上海来的人搞掂。
然而就在这时。
早等着的两辆洋车从两侧沿着路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