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想不到他说出这种话来。
费树蔚和全场人都一愣，沈怀义很洋派的耸耸肩：“慈善面前不容弄虚作假，举头三尺也有神明！坑了十根就是十根，没再多坑。”
费树蔚顿时端不住的呵呵起来。
沈怀义继续一本正经：“我还挑的十根最大的，不能让自己太吃亏。”
他分明在搞怪，全场顿时爆笑。
但经历这一出，费树蔚和沈怀义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费树蔚道：“不管怎么说，我要替吴县父老感谢沈老板！请满饮此杯！”
“请。”沈怀义痛快喝掉后，费树蔚也放下酒杯，然后就和沈怀义闲聊着问他在上海现在做什么生意没有。
沈怀义也不瞒着，告诉费树蔚，自己最近弄了个卷烟厂，还拿了些地皮搞建筑。
除此之外还有个西洋的酒吧云云。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高兴海自认有点脸，在边上插嘴说，这里面有卢永祥和张仁奎的股份等。
不想，费树蔚面色微变。
高兴海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
沈怀义却极其敏感，他忽然想到个关键处。
费树蔚是袁克定的连襟，这个节骨眼上却跑回吴县，而不是在北京那边，这说明什么？
他再琢磨对方听到自己和卢永祥以及张仁奎合作时，面色微变的反应，其中卢永祥是袁世凯的人，
两个信息一对比。
结论出来了，费树蔚对袁世凯不爽，最起码和北洋有隔阂。
沈怀义立刻道：“费先生无需多虑，生意只是生意，我不在南不在北，什么人能真心振兴华夏，我支持谁！”
费树蔚果然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沈怀义也定定的看着他。
费树蔚是见过无数人物的人，却没见过谁这么直愣愣的对自己。
他木讷半响后，只得说：“沈老板说的是！”
话到嘴边留三分是古训。
书香世家出身的费树蔚自然不可能因为沈怀义这句话，就对他掏心掏肺。
高兴海却机灵起来，听出端倪的他又插嘴说：“大先生，您可得信我怀义老弟的话，说起来我和他是不打不相识，被他收服的。”
别说其他人，沈怀义都无语了。
高兴海才不管这些，继续道：“当时卢永祥手下有个叫陈永健的，想通过我去找怀义老弟搞鸦片，怀义老弟断然拒绝这祸国殃民的东西，我高兴海是个粗人，不懂其中的道理，自然不爽……然后就被他好一顿收拾……所以怀义老弟和卢永祥之间的关系，仅仅是生意，说个不好听的……”
“哪怕他是卢永祥，看到一身炸弹的沈怀义，还有他的洋枪队，也得怂啊。”
“所以大先生啊，在这层关系里，是你面前的沈怀义吃定卢永祥服软！生意就是生意，他没半个虚言。”
高兴海把沈怀义的往事哔哔完毕，全场再度一片寂静，只时不时响起些倒吸凉气的声音。
但也因为这个浑人的搅合。
费树蔚彻底相信了沈怀义的话，他便和沈怀义交心道：“实不相瞒，沈老板。”
“先生年长，德高望重，叫我怀义吧。”沈怀义恰当的说。
费树蔚莞尔：“行，我也学这位被你收服的好汉，叫你声怀义老弟。”
然后说：“怀义老弟，我这次去北京，哎——别看我是袁克定的连襟，有些事呢我也不便说，总之格格不入，这北洋，早不是当年！”
“造福一方也好，不是吗大先生？”沈怀义问。
费树蔚连连点头：“在下正是此意，话说我曾祖包括我父辈，都是如此。”
接着他道：“怀义老弟，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最识英雄最重英雄，以后有什么事，你我常来常往！”
“一定！另外先生既然要造福一方，所需资金定然不菲，就算先生有家底撑着，终究不如钱生钱做慈善来的利索，毕竟那是活水。”沈怀义这时忽然道。
费树蔚不解其意。
沈怀义确实是临时起意。
但也是因为这位的能量了得。
他觉得合适。
再加上凡尔登夫妇这边，他也要打好关系。
而这世上什么交情也比不上利益共同体。
于是沈怀义下一句就是：“兄弟我正好有个生意，投资不算大，利润却惊人，我愿和大先生，陆叔，凡尔登夫妇合作！”
“……”
趁着众人惊讶时，沈怀义用法文和一直融不进这个场合，主要是语言不通的凡尔登夫妇也说了下。
他的主要意思是，自己有个好生意的利润可以拿出来做慈善。
他希望塞纳女士能成为这个慈善会的代表，造福江浙百姓，甚至将慈善做回法兰西。
西方人爱名并不弱于国人。
无需投资还能得好名声，塞纳又来了，女人目光闪闪：“迈克，您真是个伟大的骑士，勇敢且品德高尚。”
凡尔登也赞叹：“迈克，你的提议我没有反对的可能。”
“行，那我先和他们这些当地影响力巨大的人物说完，我们回去路上再谈。”沈怀义解释了下，转头便和一直等着的众人交代起来。
他道：“我已经说服凡尔登夫妇入股，并由那位夫人成为慈善会上海会的负责人。”
然后他就说起了生意。
但沈怀义并不说具体的内容，只先道：“这个生意，我预测的市场前景是年收入数十万白银级别的。沈某不虚言，具体什么今天就能弄出！”
费树蔚闻言都震惊了，出于礼貌不打断他而已。
沈怀义随即请陆忠凯找上好手艺的铁匠五人。
虎丘剑池名天下。
铁匠自然好找。
等人来了。
沈怀义拿纸笔，当众画了几样零件，交代他们分别用上好的精钢打制。
小卡他们亲自去看着。
听着侧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桌上都没人有心情吃饭了。
大匠们手工弄这种东西其实很快。
也就一刻钟时间。
所有零件都造好。
沈怀义自己在边上组装了下，满意的点点头。
他随即让陆忠凯拿来镊子，棉花，棉签，和一盏洋油灯。
因为没有太小的弹簧，沈怀义先用牙签替代。
等他将物件装好后。
三款银光闪闪的，本该在几十年后才问世的ZIPPO打火机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