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念瑶没有回答，柳雪如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皇家无情，姜氏当年能逃过一劫，可能确实有皇上的怜悯在，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宫里进了那么多的新人，皇上可能都不记得冷宫里还有一个曾经宠冠后宫的废妃了吧？”

“母亲，在女儿看来，皇上对姜氏一定是有情分在的，倘若姜氏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肯定会把人迎回宫的。'

沈念瑶没办法过多的解释，只能坚持己见，“感情这种事情，从来不能用理智去理解和推断。”

“到底如何，恐怕需要试探一番了，宫里的事情，我们在宫外是无能为力，这事儿也不能与惠妃娘娘明说。”

沈君白突然开口：“瑶儿，你的打算应该是想让姜复位，让她和淑贵妃去斗吧？”

他看向沈念瑶，眼中的是满满的信任。

沈念瑶也不瞒着，就直接点头，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计划。

关于这个想法，是她很久之前就想到，并且打算实施的。

她要想完成自己的目的，离不开姜氏的帮助，不仅是她在皇上心里的特殊地位，还有她的儿子。

“母亲，四哥，如今朝中太子和战王相争的局面已经许久了，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还有一个几乎销声匿迹的宁王在。”

“宁王？”

柳雪如和沈君白对视一眼，后者开口道：“他一向远离朝廷，倒是很有经商的头脑。”

宁王名白熠，姜氏所出，排行第二，十几岁时就喜外出游历，弱冠之后就开始经商，大半时间往走于各处商铺之间，要是不提，还真忘了他。

沈念瑶接过话，“一国的命脉不在于权势，而是经济，即便手握军政大权，没有经济上的支持，军队迟早会垮，权势也会随之败落。”

“所以，宁王给自己选了一条无论如何都是保命的路。”沈君白接了一句。

他很惊讶妹妹的这些话，这一番见解，已不是一个深闺女儿能说出口的了，若不是可刻意培养过，那只能说明这人天赋独特。

显然，柳雪如和沈君白眼中的沈念瑶是后者。

这一年来，他们也算是见证了沈念瑶的蜕变，沈君白更是多次为她送去兵书一类的书籍，他当时不在意，如今看来，妹妹是养精蓄锐许久了。

越是深刻交流这种话题，他就越能感受到她在某些事情上的敏感。

比如皇上和姜氏之间的事情。

他想，恐怕整个京城里也没有第二人能想到这件事了，就连皇上和姜氏也想不到。

想到这，他不禁开口说道：“夫人，瑶儿的话很对，倘若我们从宁王殿下入手，之前的顾虑便不复存在了。”

说起来，相府最大困境就是抉择，到底是太子还是战王，二者择其一，可现在有一个宁王，不参与党争的皇子，若是选择了他，于相府来说，再好不过了。

此刻，他也意识到妹妹为什么会提到冷宫姜氏了。

姜氏与宁王这对母子，一个身处冷宫，无声无息的，一个远离朝廷，近乎被人遗忘，但终归是活得好好的。

“这个想法可以，但是需要相爷同意，具体的事情你去和相爷商议，瑶儿若是有想法，也可以等你父亲回来了，同他讲一讲。”柳雪如算是同意了。

沈念瑶悬着的心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她的动作可以大一些了。

“那就劳烦四哥顺便安排一下，看是否有机会探一探宫里的情况，尤其是冷宫那边。”

她嘴上这样说着，私下里已经派人调查很久了，不然她今天也没有这样的底气来提出这件事。

“可以。”沈君白点头，心中还是有疑问的，他总觉得事情不这么简单。

最重要的还是，他已经看不懂妹妹了。

不过几天而已，她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讶，仿佛就是故意表现出来一样。

沈念瑶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怀疑了，只要她给出的意外够多，他们就没有时间思考。

“对了，四哥对镇南王世子有什么了解吗？”

想到萧夜安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那代表着皇兄的信任，即便是生死之交，也未必能得皇兄如此的信任。

萧夜安真的如同表现出来的那般，不甚关注京城中事吗？

不知为何，妹妹会提起这位世子爷，沈君白稍作思考，回道：“相府与镇南王府甚少有往来，我少有和外人有往来，对世子的了解也都是听闻坊间传言，瑶儿要是有什么问题，不妨去问问二哥，他在京中故友不少，兴许会知道些别的。”

“好，多谢四哥了。”

“如无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以免被人察觉，至于奸细一事，老四你可要盯紧了，这一次，务必清理干净！”柳雪如言语中是从未见过的霸气。

她一向以平和的一面示人，近些年已经很少显露出霸气的一面了，今日，她面上没什么表示，其实内心中还是有一些畅快的，此时也不自觉霸气泄漏。

沈君白还好，虽有惊讶，但只是一瞬，就反应过来，低头应是，沈念瑶则是彻底被震撼了。

她从前也听过一些传闻，只是没有亲眼见过，印象里，她见过最有气势的人应该是她的母后了。

凤凰展翅，母仪天下。

没想到今日发现这位丞相夫人比她的母后还有霸气，着实是惊住了。

柳雪如从来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只是因着一些特殊原因，不好出手，整日在后院打理琐事，得空时出门，与其他夫人玩乐一番。

这才叫那些人钻了空子，在相府埋下棋子，好在沈君白还算争气，这两年也有些手段，是时候着手处理这些麻烦了。

庶出的小儿子争气，亲女儿也不逊色，有她当年的影子，即使现下府里一团糟，还有个不让她省心的儿子捣乱，也阻挡不住她对往后日子的憧憬。

嘴角微微勾起，她意味深长地说：“阿吉，你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听到这个称呼，沈君白一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赶紧回应：“请您放心。”

他这个小名，已经很多年没人叫过了，最近却被两位母亲提起，终究还是勾起了他已经尘封许久的某些记忆。

那个曾经只有三个人叫过的名字，今天有了第四个人叫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