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盒子，我去年就发现了，但是没敢动。”

沈念瑶小心翼翼地开口：“去年我来这里藏东西，刚好就挖到了这个盒子，但是我没敢动，就又把它埋上了。”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个完美的计划，当然要考虑到所有的情况。

“那为什么现在带我过来挖？”沈君白挑眉。

“因为最近突然见到那个盒子上的图案了，就想了想，还是把它挖出来好一点。”沈念瑶看着很心虚的样子，并不敢和哥哥对视。

“图案？”沈君白总觉得眼熟，只是看的不太清楚，一时想不起来。

沈念瑶像是得了珍宝要献给哥哥一样，胆子也打了一些，跑到沈君白的面前，对他说：“那个盒子是安宁公主的东西，要不然也肯定是和她有关系。”

她很笃定，“因为那个盒子上的图案，是安宁公主生前最喜欢的牡丹花，她表明身份的东西上，都会有这个图案的。”

她这么一说，沈君白恍然大悟，他的脑海汇中甚至已经出现了那个完整的花型。

他刚才看到的盒子的盖子上，确实是雕刻着牡丹，只是被掩盖了许多地方，他看的清楚的是花蕊部分。

听到妹妹提起，他瞬间就想起来了。

只是妹妹为什么会知道呢？

“瑶儿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问。

安宁公主和他家妹妹，似乎没有什么交情，公主三年前就离世了，那时候妹妹才不过十一二岁而已。

“因为公主曾经给过一个手帕，上面就绣着那个牡丹花。”沈念瑶说：“我还特意找人打听过，所以知道公主的习惯。”

竟然是这样？

沈君白心中还是存有疑惑，但对妹妹的怀疑差不多已经消了。

“原因应该不止于此吧？”

沈念瑶身体一僵，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最后下了狠心，承认：“确实，还有别的原因。”

就在这时，银雀和银铃已经把铁盒清理干净，送了过来。

沈君白接过盒子，吩咐二人：“离的远些，任何人不得过来打扰。”

银雀略微抬头，看了自己主子一眼，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应声离开了。

沈念瑶的脸色不算好，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现在沈君白恢复了正常，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评平静，可他刚刚给沈念瑶带去的惊吓还未消散。

她潜意识里还是害怕的。

这种害怕，也许是一种本能。

她不是活了十几岁的小姑娘，前世经历的那些危险带来的某种感知，至今还是存在的，所以遇到真的危险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反应还是存在的。

学会示弱，适时示弱，这是一个女人应该拥有的本能。

“四哥，我不相信大哥会做谋反的事情。”她冷静地开口，却闭上了眼睛。

她怕自己睁着眼睛，就不敢说出来了，“虽然那时候我很小，甚至被你们保护的什么都不知道，如同孩童一般，可是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要做什么，我不想大哥身上永远背负着乱臣贼子的骂名！”

这番话说出口，她松了一口气，似乎是迈过了什么大坎一样，连身体都跟着放松了一些。

直到几个呼吸后，她已经缓过来来，沈君白还是沉浸在震惊之中，双眼瞪得很大，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道缝隙，手上拿着铁盒，仔细看去，才发现其实他的手在轻微抖动着。

沈念瑶的这些话带给他的冲击，丝毫不小于当年听闻太子伙同身边的侍读谋反，畏罪自尽的消息传进他的耳中时，带来的打击。

他最敬重的大哥沈君浩就是太子是侍读，并且是太子的第一位侍读。

太子伙同侍读谋反，也就是说沈君浩谋反，所以沈君浩的死，不是因为太子谋反而受到牵连，而是他也是谋反的一员。

这是不可能的，他当年不相信，如今也不相信。

可事情已经成定局，甚至是证据确凿，任何企图翻案的人下场都很惨，轻则发配边疆，重则直接斩首。

那一年的京城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的景象似乎还在眼前。

沈君白从震撼中惊醒的第一句话就是语气很重的拒绝。

“不行！”

沈念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她今天必须要眼前这人同意。

否则，她还是只能在暗中让手下那些人调查，从她自尽那年，就已经安排了人调查，至今已经四年了，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这个真相，她若是不出手，恐怕没人能查出来了。

“四哥，我不是冲动，也不是自负，我是有准备，思考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的。”

她开始劝说：“去年落水，我在关门关走了一遭，醒来后就在想，我也是沈家的儿女，为什么哥哥们要做那些事情，而我被哥哥们护在身后呢？”

“你是女子，也是我的妹妹，更是相府的嫡小姐！”沈君白沉声回答。

沈念瑶反驳：“正因为我是女子，是哥哥们的妹妹，是相府的嫡出小姐，所以我才更要去做，我要找到真相，就算是赌上一辈子，我也要去寻找真相，倘若大哥真的谋反，那我甘愿皈依佛门，为大哥消罪，为沈家祈福！”

“瑶儿，你这是在自寻死路！”沈君白的情绪波动很大，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但依旧保持着冷静，他说：“这四年，任何插手这件事的人，下场都很惨，活着要受尽苦难，死后也要牵连亲朋，你难道就能成为例外吗？”

他说的是事实，可事实其实比他说的更加残酷。

沈念瑶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但是她有把握保全自己，不然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和他坦白。

“四哥，你要相信我，我和他们不一样的，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沈君白却是不信的。

“亲王皇子都无法保全自己，皇上看在父亲和夫人的面子上没有株连沈家，皇上会饶过沈家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

沈念瑶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父皇，所以她知道沈君白不是在危言耸听。

可是她是沈念瑶，也是白婉玉，别人做不到的，不代表她也做不到。

当年她被父皇宠爱了二十几年，可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懂她的父皇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