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沉默大概几分钟后，两人又同时开口。
温作春：“谢……”
楼朝：“那个……”
话都没有说完，音就落到了实处，于是乎又是一阵沉默。
楼朝见温作春没再开口，他说：“你早餐想吃什么？”
在楼朝问出这句话后，温作春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发现自己感受不到饿，又觉得不能够不吃早饭，便回：“一个馒头。”
“能吃饱吗？”楼朝蹙眉，总觉得温作春不该是一个馒头的饭量。
温作春点了点头，楼朝作罢，“我去买早餐，你再休息一会儿。”
药物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催眠性，楼朝离开后这个小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昨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让温作春只感觉不真实。
或许她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温作春躺回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温鹤礼是骗人的，那外婆也就不是真实的。
不经意间，温作春眼眶微红，鼻间一股酸涩涌上。
诊所医生进来的时候，温作春已经睡着了，她悄悄的换了药后又出去。
楼朝不太确定温作春喜欢吃什么，除了馒头之外又买了豆浆油条，还有两袋牛奶，他撕开一袋牛奶的角，用嘴叼着一边喝一边往诊所走。
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拿着手机，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不凑近看只觉得他是个爱玩手机的孩子，一旦看见他手机屏幕上的知识点，便会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楼朝许多时间都是在刷题，电子产品普及后，手机上的功能也变多了，除了一开始的联系使用，已经增添许多可以用于学习的软件。
出门带书很麻烦，楼朝索性就在手机上做题和知识点。
楼朝走进诊所，医生就叫住了他。
“你同学的费用看一下，她的状态已经稳定了，我给她换了次药，等下输完液就可以回去。”医生拿出一张单子，递给楼朝。
楼朝把手机放回兜里，看了眼上面的费用，正准备掏钱就听见温作春在里面叫他名字。
“姐姐你等一下，她叫我。”楼朝指着小房间，对医生歉意的笑了笑。
楼朝笑起来很有感染力，人长的好看又懂礼貌，医生也挺喜欢这个孩子，“你先去吧，费用不着急，只是给你看看。”
“谢谢姐姐。”楼朝拿着单子往小房间那边走。
温作春刚刚睡了一会儿就醒了，正好听见楼朝和医生的谈话，想也没想就叫了楼朝。
温作春就坐在床上，听见楼朝推门进来的声音便扭头过去。
“我想看看费用单。”温作春也没拐弯抹角，很直接的就要求楼朝给他。
楼朝知道温作春的性子肯定是拧的，就把单子给了温作春，又把早餐放到凳子上，把里面的馒头掏出来递给温作春。
“你的馒头。”
温作春看了眼单子上的费用，八十多块钱，松了口气的同时眼前被递来一个馒头。
“谢谢。”温作春接过馒头，这时那股子饥饿感才被勾出来。
“不客气。”楼朝拿了根油条吃，看着袋子里的牛奶，又问：“你喝不喝牛奶？”
温作春脑子里还在思考接下来的生活费要这么规划才能勉强维持的时候，被楼朝一打岔，她的眼睫颤了颤，掀起眼睑看楼朝，摇了摇头。
“我买多了吃不完，扔了怪可惜的。”楼朝把牛奶塞给温作春，又塞了根油条。
看着自己面前多出来的东西，温作春下意识要拒绝，却在接到楼朝把真的要把东西扔了，并没有骗她的眼神后，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谢谢。”
一早上就接到温作春连串的道谢，这让楼朝新奇的没边，他以前怎么会觉得温作春不近人情呢，这不是挺好相处的吗。
想到此处，楼朝不禁莞尔，“我以前是真的以为你特别讨厌我，开学的时候你那个眼神就很不善。”
温作春吃东西很快，在楼朝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把馒头吃完了，听楼朝说起开学的事，温作春的手微不可微的抖了一下。
她垂眸，唇抿的发白，才缓缓开口：“我在初中有不好的回忆，就是九中的附属中学。”
听见九中的时候，楼朝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又因为温作春说有不好的回忆，便暗了下去，“我以前也在那个学校，难怪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还拿那种眼神看我。”
“……”
温作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并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用什么眼神看楼朝。
“不过那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冰释前嫌。”楼朝把最后一口油条塞到嘴里，抽了张纸巾擦手，笑着把手递到温作春面前，想要握手言和。
看着眼前的手，温作春想了很久，才轻轻的搭上去浅握了一下，觉得这个时候不说些什么不太好，就补充了一句：“我并没有讨厌你。”
“我知道我知道。”楼朝点头见温作春在谈话间把早餐都吃完了，顺便就把垃圾收拾了下，“医生姐姐说这瓶液输完就可以回家了。”
楼朝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时突然想起什么，冲着温作春说：“那个……昨晚上那个大叔说，你外婆没有住院，就在他给你的地址。”
这句话让温作春那浅淡的眼神突然有了焦距，她猛地看向楼朝，什么话都没说，却让楼朝看见了她的千言万语。
温作春的眼睛是淡淡的浅棕色，眼尾也是往下拖拽的狭长型，她的眼神很少有变化，就像她的表情一样，但正是如此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可现在的温作春眼睛里透露出的是楼朝第一次接触的神色，她眼中有欣喜，开心与激动，是所有代表喜悦的词都可以形容的，她唇角不自觉勾起的弧度让他明白，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很重要。
“你今天要去看看吗？”楼朝想起温作春问他的那个地址，便下意识问。
温作春点头，“我想去看看她。”她轻轻的把手攥紧成拳，揉皱了白色的被子，她的心底在这一刻蔓延出的情绪爬满全身。
看见温作春这么开心，楼朝一时不知该不该问那个问题，最后还是吞回肚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