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让温作春太为难，余文书岔开话题，“鹤礼说小春现在读的是七中？”
“嗯，因为七中的教学水平是最好的，所以我考到七中去了。”温作春呐呐开口。
“鹤礼还说你学习成绩很好，我本来也想去看你，但是我人老了，腿脚不利索。鹤礼这孩子也让人放心，听我说要去找你，立马就开始收拾东西带我去你爸那个地方，这一去才知道你爸已经没了，你也搬去你二伯家。”
余文书说起温作春爸爸的时候还略带唏嘘，温作春爸爸老实本分，唯一的缺点大抵就是太老实，被欺负也不吭声。
这一顿饭时间，温作春已经从余文书口中得知了很多她并不知晓的事情，还有关于她爸爸的另一面，没有展现在她面前的一面。
“你妈妈和爸爸经常给我写信，你外公在的时候我都不敢拿出来看，后来我才知道你外公半夜偷偷的点着煤油灯读你妈妈寄过来的信。一边读一边抹泪，那老头子也犟，你妈妈就随他。”
余文书说到这些，脸上不自觉的洋溢起笑容，那渗透进眼底的笑意让温作春也为之动容。
老人刚开始浑浊的眼也在和她聊起过往后恢复清明，眼里透着点点光亮，好似阳光洒进了老人的眼里。
“爸爸在我小时候只教会了我独立，我不知道关于妈妈的事，外婆你可以多说一点吗？”温作春也在余文书的渲染下想起那个严厉的爸爸。
听到温作春这么说，余文书突然问：“小春要不要看看你爸爸妈妈给我寄的信？”
“要。”
吃完饭收拾好，余文书就带着温作春去了温作春妈妈的那个房间。
这房间被余文书收拾的很干净，书架上几本泛黄的书籍也没有落灰，梳妆台柜子床铺都是干干净净的。
余文书说，是因为温作春要来，提前铺好了床等着，每天下午都会拿出去晒。
温作春被余文书摁着坐在床边，接着余文书就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沓用绳子绑住的信封，这些信封都泛起了褶皱，上面的邮票也泛黄，却依旧整整齐齐贴在上面。
“看看吧。”
余文书把信封都放到温作春的腿上，温作春垂首看着那一沓信封，她知道这里面放着她的妈妈和爸爸对外婆的关怀，但是她也很忐忑，有不敢打开信封的恐惧。
她害怕里面没有提及自己，害怕爸爸真的对她只是抚养的责任，而不是作为亲人的责任。
在余文书的催促下，温作春还是打开了绳子，拿起面上的信封，抽出两页纸张展开阅读。
书信上是温柔对父母简单的关心，讲述着自己在广东那边过的如何，还说这里的工作方面，大多数话都是在报平安。
温柔的字迹娟秀漂亮，看得出来她虽然辍学外出打工，但在学校里肯定是十分爱学习的孩子。
第二封第三封信都是在说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温作春看的入迷，她了解到了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母亲的模样。
是开朗活泼的，热爱生活的，对一切事物都抱着新鲜好奇的，也是温柔好相处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温柔的信内容开始变了，变成围绕着一个男人而展开的话题，对父母一如既往的关心中夹杂着暗恋那个男人的情愫。
余文书也在这个时候告诉温作春，她妈妈遇见了她爸爸，那个时候开始就向家里传递她要恋爱的事情，这些对还处于封建思想的老人来说，外籍不认识的男人无异于是骗子。
温作春的外公就写信告诉温柔，要让她把人带回来见见。
而温柔这一次没有回来，而是说已经怀孕了，如果父亲接受，她就回家。
毫无疑问温作春外公并没有接受，反而大骂了温柔一顿，扬言让她以后别回家，他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余文书说到这里又开始埋怨温作春外公。
信在这个时候出现断层，下一封就是说已经怀胎九月，要临产的时候。
温柔在信里告诉余文书，她很爱这个孩子，要给孩子起名温作春，温柔比作春天的意思。
说孩子出生在春天，也希望孩子像春天的花草一样萌发新芽，愈发热烈灿烂。
在信的末尾，温柔又说了一句，也是弥补对自己名字没能实现的遗憾。
紧接着的一封信署名是温作春的爸爸——秦荣华。
在信里只有简单几句话，温柔难产死了，生的女孩，起名温作春。
啪嗒——
眼泪落在泛黄的纸张上，晕染开一朵晶莹剔透的花，也将信上的字模糊。
原来妈妈对自己出生寄予了那么多期望。
温作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了意义，而不是单纯只是为了起一个名字。
可是却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导致温柔的妈妈去世，也怨不得爸爸从小就不亲近自己，是自己害死了妈妈。
“哎哟我的小春怎么哭了？不哭不哭。”余文书掏出一张绣着荷花的手帕给温作春擦眼泪，一边擦还一边轻声哄。
来到余文书这里，温作春才开始体验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不让自己做饭，第一次有人在自己哭的时候哄自己，第一次告诉她，她的妈妈很爱她。
“外婆……”温作春泪眼婆娑的看向余文书，抽咽着问：“我记忆里没有见过妈妈，爸爸从来不提，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是我害了她吗？”
这番话让余文书心痛不已，她一把抱住温作春，让温作春的头靠在她肩上，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在温作春背上。
“小春，你妈妈是满怀希望的生下你，你要让你妈妈知道你过得很好才行，不能胡思乱想。”
余文书轻声安慰温作春，而剩下的信温作春也没能继续看下去。
母亲的死是因为生下她，剩下的那些信肯定是爸爸寄的，她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
因为是月假，温作春要明天下午才回学校上晚自习，本就无处可去的她在余文书的盛情邀请下便留了下来。
下午时分，温作春坐在屋檐下看书，余文书就在她旁边刺绣。因着是卖品，余文书不得不戴上老花镜一针一线慢慢悠悠的绣着，生怕自己留下一点瑕疵使得这张手帕被毁。
而这个时候，被温作春问路的中年妇女上了门。
“温婶娘，我给你拿俩鸡蛋过来。”中年妇女笑的很和气，她走进院子就看见温作春，眼睛顿时就亮了。
余文书看见中年妇女，立马放下手里的活，“不用不用，我家的鸡也开始下蛋了。”
中年妇女硬是要余文书接下，还时不时递给温作春一个眼神，“那小姑娘今天跟我问路找你家，婶娘，她说她是你外甥女，真的？”
余文书看了眼温作春，笑着点头，“我家温柔的孩子，过来看我这把老骨头。”
“这么多年才过来看？”中年妇女讶异，一幅八卦的模样，“你这外甥女在哪里读书？看起来就是读得书的样子。”
余文书听见中年妇女夸赞温作春，当即骄傲起来，“小春在七中读书，成绩肯定不差。”
中年妇女又和余文书客套了几句，发现余文书不怎么提温作春其他的事，也不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个外甥女，便打着哈哈夸：“你好福气，有这么个漂亮的外甥女。”
“那是。”余文书对温作春的情况了解的不多，但这些夸赞她很受用，也知道中年妇女是想打听其他的，她一个字不讲，不多时中年妇女就找借口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