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拦我干什么?你竟然帮着那个狗皇帝?!”
“我怎么又成帮着他了?这里是京城比不得北疆,你自小生活在宫中,不比我清楚?”
陆清越斜眼睨她一眼,看着她浑身湿漉漉的,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本来以为姐姐无所不能,没想到水性那么差。”
“北疆又比不得你们这边,到处都是江河,我怎会水性……?”
她又转过头看她,挑了挑眉,“我倒是想问你,你怎么不会水?”
“我说你就说你,你怎么每次都提我干什么?”
陆清越向她靠过去,二人的嬉笑声响彻屋子,一声敲门声响起,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谁?”
“打扰北王殿下了,陛下说您受了惊,要请你去养心殿坐一坐,顺便与您小叙片刻。”
“知道了,待本王换好衣服便去。”
门外的脚步声远了,刚刚消失她就一把拉住顾清寒的手,神情十分紧张:“他唤你你为何要答应?他报的什么心思,你还会不知道?我大可拒了他,你为何还要涉险?”
“清越长大了,知道关心姐姐了。”
顾清寒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脸,语气鲜有带着些调笑:“就是去见陆衍一面,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担心了。”
陆清越还想再说些什么,伸手去拉她的衣袖,却扑了个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只是呆呆地低头站着。
“爱卿瘟疫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陆衍抬手给她倒了杯热茶,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将二人无形之中隔开。
“臣替北疆人民谢陛下关心,臣已派医师去诊治,相信不日便会解决问题。”
“嗯……”陆衍点了点头,将那杯茶推了过去,嘴角露出一抹恶劣的笑,“爱卿怎么不喝?”
紫陶的茶杯中是滚烫的开水和弯曲蜷伸的褐色茶叶,顾清寒犹豫了一刻,就拿起茶杯,颤巍巍地喝了下去。
“爱卿觉得如何?”
“好茶。”
“那就好。”他哼笑几声,紧接着转移话题,“爱卿与皇姐成婚那么久了,不知感情如何?皇姐那性子,爱卿可有的受了。”
听见他诋毁陆清越,顾清寒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下意识反驳:“清越她很好,我们感情也很和睦,多谢陛下关心。”
“和睦好啊,只是不知你们何时能给朕生个侄儿侄女,北王府也不至于太过冷清。”
“清越不喜欢小孩子,臣只想与她相守一生,还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不生孩子可不行,皇姐胡闹惯了,爱卿可千万不能顺着她。”
顾清寒被他说烦了,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开口:“是臣不举,清越体谅臣才没有和离。”
陆衍闻言脸上并不惊讶,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眯眯地看着她:“不举没事,朕让宫中的御医给爱卿看看。”
那这样自己是女的事不就被发现了?
顾清寒想去阻止他,刚要开始推脱婢女就已经去找太医,不多时,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医随着婢女进来。
那医师过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顾清寒背后就沁出一层冷汗,随后又极快地冷静过来,任由医师帮她把脉。
“北王殿下确实有不举之症。”
那医师将药箱收拾好,微微俯身行礼:“如若无事,臣就退下了。”
“退下吧。”
陆衍听见这话眉头微蹙,似是不相信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挥挥手让那医师退下。
“时候不早了,臣告退。”
得到他的准许顾清寒才跌跌撞撞地走出养心殿,看到那医师还没走,下意识就叫住她:“前面那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北王殿下。”她笑着转头看顾清寒,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长公主对我有恩,今日就当是报恩了。我只是长公主年幼时帮助的其中一人,至于叫什么,不打紧。”
语毕,那女子就一阵风似的走了,只留下她一人。
“清越还真是……乐善好施。”
顾清寒伫立在风中看着那女子的背影,良久才转身回屋。
“那么晚还没睡?”
顾清寒一推开屋门,就看见她拿着一根蜡烛靠在床边,一副忧郁样子。
“你回来啦?”
陆清越看见她回来脸上的哀伤转换为笑意,小跑着去找她,却在看见她嘴里的伤口时蹙起眉,“我就知道,陆衍又为难你了!”
“没有,喝茶不小心烫到了。”
“骗人!”
一滴眼泪从陆清越眼角滑落,手指轻抚她的唇角:“我去给你上药。”
淡黄的药粉被撒在唇上,手指在她口腔中慢慢深入,苦涩的药味充斥口腔,温热粘腻的触感从指尖传向陆清越全身。
抽出手指,口腔与指尖扯出一道银丝,素白的帕子擦手刚擦到一半,就被顾清寒抓住手腕。
“陆衍对我尚且如此,你出嫁前在宫中又受了多少委屈?”
“没有。”陆清越笑了笑没回答她,继续用帕子擦手,“你在宫里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们明日就走吧。”
“好。”
同时,养心殿内。
“林大人喝茶。”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陆衍此时竟跪在地上,双手端着茶杯递给林卓。
“衍儿真乖。”
林卓笑了笑,接过茶杯轻啜一口,随后轻抚他的脸,笑着抓住他的头发,逼他看着自己,“现在还叫我林大人吗?”
“父亲。”
陆衍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二人四目相对,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
“我可是你生父。”林卓慢慢靠近跪在地上的陆衍,“衍儿没有前几日乖了啊。”
“你!”
陆衍恶狠狠地瞪着他,像是只不服输的狼崽子。
“别皱眉啊,一皱眉可就不像你娘了。”
林卓自顾自地笑了笑,陶醉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陆清越那个疯女人比我更像我娘,你怎么不去找她?!”
“她?”
他蹲下身与陆衍四目相对,脸上十分嘲讽,“我如果当初去找她,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可就不是你了。况且当时不是你主动来找我的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府邸,金钱,美人,官职!我敬你扶我登上帝位,对你可谓是百依百顺,可你呢?你控制了我那么多年,还不够满意吗?!”
林卓听见他发脾气笑了笑,将短匕抵在他脖颈:“我是不舍得动你这张脸,但我有一千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冰凉的匕首渐渐上移,贴在陆衍的脸上,冰凉的触感引起他阵阵颤栗,却听见身旁那人低声开口:
“你当时不是说了吗,说你可以为了我做任何事情,怎么现在反悔了?你如果不听话,我不介意扶持另一个傀儡上位。”
话毕,整个养心殿立马响起陆衍的哭嚎声,而林卓没有理他,只是摆摆手让宫人关上宫门。
“圣上身体抱恙,暂居养心殿养病,至于政务,交由宰相林卓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