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真是大气,不过怎么无缘无故想起来请臣用膳了?”
陆清越夹了筷菜,抬起头看她,脸上带着笑。
顾清寒没回答她,只是在一旁吃糕点:“学堂我会派宫中太傅教导,吃完饭便与我回宫。”
“我不回去!”
筷子被拍在桌子上,她忽地站起身,“臣承认,前一个祭司是臣赶走没错,臣现在就把她请回来,陛下也不必为臣耽误精力了。”
“把她请回来?”
顾清寒哼笑出声,走上前在她耳畔轻语,“陆清越,我想要的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陛下说得什么,臣不明白。”
“到底是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她圈住怀里的人,淡淡的皂角香与脂粉味钻进鼻子,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顾清寒,你放开我!”
“不放。”
陆清越被打横抱起,想要挣扎双手却被反绑在身后。
“顾清寒,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清寒!”
她被丢在床上,手上的束缚终于被解开,第一件事就是去挠顾清寒。
“你无耻啊你!”
她倒是没有挣扎,任由陆清越对她又挠又抓。
“陛下,陈大人求见。”
崔娘敲了敲门,听见屋内的声音一惊——陆清越真没死。
“叫她去偏殿候着。”
顾清寒擒住她的双手阻止她继续,理了理衣服就去偏殿。
“爱卿找朕有何事?”
“林大人说您现在根基已稳,也应该考虑立后之事,名单已经拟好了,就等陛下过目。”
“朕和他说过几遍不立后了?那么着急不过是为了把他的人塞进后宫罢了。”
她哼了一声,瞥了对面的人眼,“老是盯着朕的脖颈干什么?”
“呃……”
陈大人见她发问愣了一瞬,擦了擦额头冷汗,毕恭毕敬地问,“陛下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脖子?”
她伸手摸了摸,果然是陆清越刚才抓的,“朕与何祭司刚才在政事上发生了些口角,爱卿不必忧心。”
政事?她们俩这口角怕不是都发生到床上了?
“臣禀告完毕,先行告退了。”
还没等她说话,陈大人就像脚底抹油似的,忙不迭走出屋子。
回到养心殿后,陆清越出奇的沉默,瞟了她好几眼,才别扭着开口:“我给你上药。”
“这点伤上什么药?”
她虽是这样说,还是把药瓶递给她。
“我今晚睡哪?”
“就睡这儿。”
“你!”
陆清越涂药的手一顿,蹙着眉看她,“那以后呢?你是准备困我一辈子,和你睡一辈子!”
“不可以吗?”
她拿走药瓶,无视身旁人的愤怒,躺下准备睡觉,“你假死都没告诉我,这就当成报应。”
她哼唧了几声,生气又无可奈何,转而走到门口——守门的是崔娘。
“崔娘,你放我出去!”
“大祭司。”
她转过头看屋内人,微微低头掩盖自己的心虚,“没有陛下的命令,恕臣不能从命。”
“那昨天你怎么帮我了?”
“昨天是陛下指使的。”
“顾清寒!”
陆清越转头看床上的人,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前半生都蹉跎在宫里,你想把我后半生也困在这吗!”
“清越,如果我说我让你嫁给我,你岂不是要恨死我了?”
顾清寒慢悠悠地坐起身,扫了身旁人一眼。
“你休想!”
枕头被砸在她身上,她也不生气,只是静静看着陆清越钻进被窝睡觉,
“早听话不就好了,还要我吓唬你。”
大牢内。
“看来陛下这几年在狱中过得并不好啊。”
林卓玩味地看着面前狼狈的男人,又故意道,“对了,你现在已经不是陛下,只是个阶下囚罢了。”
“林大人若只是为了挖苦我,还是请回吧。”
陆衍看了牢门口的人,继续靠在墙角,嘴里啃着半个发霉的馒头。
“啧啧啧,这里清爽宜人,还有小动物陪着陛下,陛下也不至于太孤独不是?”
“你闭嘴!”
“我不闭嘴又如何?”
他大笑出声,低下头看墙角那人,“我现在可还是权倾朝野,呼风唤雨的宰相,那个顾清寒都不敢动我,你叫我闭嘴?”
“你也不见得有多风光。”
陆衍露出一抹嘲弄的笑,
“林大人都权倾朝野,呼风唤雨了,怎么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不会还想着我母后吧?可惜啊,她生前和一个太医恩爱无比,死后和那个老东西葬在一起,生前死后,都没有给你留机会啊!”
“你住嘴!”
林卓恼怒起来,一巴掌扇了过去。
“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他笑容更加癫狂起来,站起身与他四目相对,“陆清越那个贱人还被我赐死了!我娘的替身就剩我一个人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陆衍,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是不是!”
他抓起那人的衣领,随后向墙角甩去,陆衍额头露出汩汩鲜血,嘴里还想说什么,最终倒地不起。
他见状立刻慌张起来,杀得是别人都无所谓,但他杀得毕竟是先帝,顾清寒若是抓着这个机会治罪,那他的宰相之位还能坐稳吗?
林卓缓缓转过头,与对面的老太监对视一眼,随后喊来狱卒:“把这一片的犯人,全部杖毙处死。”
“林大人,有些刑满马上就能出宫了,你看?”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道理,想必我不必多说了吧?”
“林大人,求您开恩啊!奴才只剩下半月就能出宫养老了,这件事奴才肯定会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说的!”
老太监隔着牢门跪着哀求他,混浊的眼睛流出眼泪来。
“你当初不做错事怎么会来牢里,不来牢里,我又如何能杀了你?”
“奴才当时只是失手打碎了茶盏啊,求您——”
话还没说完,狱卒就拿着麻绳勒死他,又讨好地转过头看林卓:“林大人,你看属下这样,没错吧。”
“干得不错。”
话毕,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就被丢到他手里,“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养心殿内。
“陛下,狱卒来报,陆衍在牢内撞墙自杀。”
“好好的,怎么自杀了?”
“平日都有狱卒看着,他自然没有机会,如今一时疏忽,才让他有机会;臣办事不利,求陛下责罚。”
“与你何干?罢了,死了就死了,退下吧。”
顾清寒疲惫地阖眼,又听见他开口:“陛下,前几日的立后事宜,不知您可有中意人选?”
“太子都立好了,为何还急着立后?朕就算没有后宫,也不怕后继无人啊。”
“话虽是如此,可如若太子殿下出了点意外,陛下膝下又没有子嗣,那时再立后立妃,岂不是太过着急?”
“放肆!”
她倏然挣开双眼,桌上的镇纸被她甩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爱卿这话,莫不是诅咒太子会夭折了!”
“微臣不敢,还请陛下恕罪。”
林卓急忙跪下请罪,眼底却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今天这个皇后,她想立也得立,不想立,也得立!
“恕臣直言,您一直怀念先长公主是夫妻情深,可是长公主在天有灵如若看见您如此,恐怕也不会安心的!”
“你不是一直逼着朕立后吗?好啊,那朕就告诉你,朕有人选了。”
“不知陛下中意哪家公子?”
“新来的那个何祭司。”
林卓瞳孔一颤,他原本想着顾清寒无论挑了哪家的公子还是小姐,自己威逼利诱一番,也就为自己所用了,如今又半路杀出来个祭司!
“陛下,祭司大人乃是神女,您若执意把她纳入后宫,恐怕会惹得上天不快!”
“朕何时说要把她纳入后宫?”
林卓闻言刚松一口气,就听见她继续,“朕要把她立为皇后,与朕生同衾死同穴。”
“陛下!”
“退下吧,明日早朝朕便会公布此事,爱卿那时再来反驳朕也不迟。
夜晚。
“你要把我立为皇后!”
陆清越拿着枕头疯一样砸在她身上,“你不想娶那些小姐,就拿我当挡箭牌!”
“不是的。”
顾清寒夺过枕头看她,表情真诚,“清越,我爱你,我是真的想与你生死相依,让你也受后人香火供奉。”
“那又怎么样,皇后又如何?还不是皇帝手里的一件玩意儿!你现在喜欢我,若是五年后,十年后呢!即使是金屋藏娇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贬为庶人!我如若说我想和你一样,把持朝政,一样被人称为陛下,你可以实现吗!”
“我可以!”
顾清寒站起身看她,“只要你同意,我便有法子让那群臣子同意。”
陆清越看她说得那么笃定眼神闪了闪,又轻笑出声:“顾清寒,你在这开玩笑呢?你去翻翻史书,哪个朝代有两位皇帝?”
“没有先例我便开创先例,苟利于民,不必法古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可我不喜欢你了。”
她站起来看着对面的人,脸上带笑,说出的话却凉薄至极,
“你应该明白我是个怎样的人,我之前喜欢你,现在喜欢何北陌,未来说不定又会喜欢上别的小姑娘,我这个就是这样,花天酒地,不会只困在你身上的。”
她在屋内踱步,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