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走了,准确的说是被严府的下人搀着出去的。临走时那干哑的嗓子还不忘咒骂严芝。
下人把这事告诉严芝时她刚将此事告诉母亲,本有些不同意的赵氏在听到这些时也是连连叹气。
“我本以为息事宁人,等你父亲回来在做打算。如今倒不如就按芝儿你的方法办吧……”
“母亲……还有一事,女儿有一个想法。”
严芝略有为难,但还是附在赵氏耳边低声说了出来。
赵氏听完大惊!
“不可!其余的事我都可以依着你,此事万万不可行!”
赵氏躺坐在床上,听完严芝的话手直在床沿上连敲了数下。
“芝儿,这事一做,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母亲,只是假的不是真的。等父亲回来再给一笔钱打发了就行了。”
听到这话赵氏更加生气。
“什么真的假的都不行!不说你父兄,这家里还有芃儿还有你母亲我,怎就要你做到这般?”
看着赵氏涨红着脸严芝不敢在争辩,母女俩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几天严芝去请安赵氏也是闷闷不做声,直到第六日一早,舅舅和表哥赶了过来。
“大哥你们一路上辛苦了。”
几人在前厅相聚,严芃也在学堂请了两天的假。
此刻他与严芝一同搀扶着母亲。
“小妹你受苦了!怎么不早点给大哥去信?”
严芝的舅舅赵启山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户,常年泡在庄稼地里使得他们父子俩身上皮肤黝黑。
赵大磊是高高壮壮的站在他父亲身后,看见赵氏高兴地喊了声小姨。
两家相互问了好。
赵启山看着小妹消瘦的脸心里不禁心疼,他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拿出几样东西放到身旁的案几上。
“爹娘知道我来看你,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米粑,还有你嫂子晒的蘑菇……”
各样土产摆了满满一桌。赵启山又分别拿出给严芝和严芃的礼物,几人说说笑笑一番才去用了午饭。
饭后,舅舅还是陪着赵氏闲聊了一会,严芝就在屋外等着。
待到舅舅出来,二人又回了前厅。
严芝屏退了下人,屋子里只留下舅甥俩。
“你叫我办的事都办妥了。”
赵启山从身前掏出一块布,将布细细摊开,里面是两个硬封册子。
“为防不测,我特地带着你哥哥先从元安绕了一圈才过来。”
他将那两个册子递与严芝。
“严芝结果打开看了看,该有的章印一个不少,另一册也是记录详细。”
严芝放下册子,对着赵启山跪了下来,刚要行大礼便被舅舅拦了下来。
“舅舅甘愿为我冒此大险,芝儿应行此礼!”
说着就又要拜下去。
赵启山还是搀住她,一把将她拽起来按回到座椅上。
“咱们舅甥不外道,你父亲也没少接济咱们。这些舅舅应该做的。”
严芝感激,还是不顾阻拦一个头磕下去。舅舅为她所做乃是打板流放之事。
都是血亲,舅舅尚可如此,叔父却……
“你这孩子!”
见严芝还是拜了下去,赵启山又是将她扶起。这次舅甥俩好好说起了话。
严芝将自己的想法,计划都告诉给了舅舅,包括赵氏这几天一直反对的事。
赵启山听完也直摇头,觉得不必做到如此。
此事上严芝也不再说什么,只与舅舅说看明日情况再做定夺。
第二日,天空阴沉沉的且飘着小雨。
已是辰时,正堂已经坐满了人。
首案上坐着的是已是耄耋之年的严家族长,下首两侧便是族中有年岁威望的亲戚。
严鸿盛一家坐在右首侧,与赵氏对坐。
他身后站着的严苇手上吊着绷带,一只眼睛也被纱布罩住,却仍是神气模样瞪着站于赵氏身侧的严芝。
“你们两家可想好了?”
上首的族长开口问道。
“我是不想的,可那忤逆不孝的东西竟让人打我们严苇逼我们就范。族长,这真是家门不幸啊!”
严鸿盛咬着后槽牙指着严芝骂。
“那是因为严苇要当街打他妹妹,芝儿就任由被打吗?”
赵氏责问道。
两家又在正堂吵了起来。直到族长一拍桌子呵斥道。
“够了!今天来不是给你们断官司的。若是分家就细细说清楚怎么分。鸿昌还没有回来,我们自然是希望你们好好想清楚了。”
“族长爷爷,您说的是啊,我哥哥不在,我们若是再分出去,这家里的生意谁来打点?总不能等我哥哥回来,家都没了吧。”
严鸿盛站起来对着族长一拜。
“我本是想着,哥哥不在,我便是这家里的顶梁柱,要多照顾好嫂嫂一家。谁知他们不领情啊,退了严苇辛苦接下的生意,又派人将他打伤。”
他一把拽过严苇领到中间来。
“你们看看,看看他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那个不孝女还说,我们要是不分家往后见我家苇儿就打!”
“那鸿盛的意思是不分吗?”
老者问道。
“族长爷爷,我大哥不在,这时我要再不管他们,我大哥回来也是会怪罪我的,大嫂对我多有误会,但我也不能与妇人计较。还望族长爷爷明鉴。”
“那老大家的呢?”
族长点了点头转而问向赵氏。
“回族长的话,如果不分这个家,恐怕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二叔成天的跑过来要账房钥匙,要接管。可对我夫君下落之事全不放在心上。况且,我也不怕得罪二叔,二叔若是可堪用的,我一妇人也不会不将东西交给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用!”
严鸿盛气急败坏,他指着赵氏便要冲过来。还是身后的叔伯将他拉回。
严芝见此情形对身侧的糖宝耳语两句,很快便有下人抬着几个箱子进来了。
严芝上前对族长和在座叔伯行了礼,又叫下人将箱子打开。
“这些是各铺的账册,里面有记二叔家这些年为商铺赚的多少又赔了多少。”
她又让下人为每一位发了一本附册。
“不说赔的多赚的少,就是堂兄每个月都要往春绘馆支的上等布料都已是不计其数了。”
严芝说完,一时屋内只闻翻阅之声,而后便有几位不由得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