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严芝按着昨晚王会长通知的时间到了商会。
一进门，各大东家已经聚集在此。
为严芝预留的位子在最尾端，她进去后默默坐下。
王会长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开口主持。
“都差不多过来了，也不等了。今日叫各位东家掌柜过来主要是有一事相商。”
“王某不久前得了消息，朝廷有意开放海域，恢复海上贸易。”
这话一出，下首传来窃窃议论声。
通海贸易早年一直红火，但后来因为海上倭寇作乱，朝廷屡清不净，用了大量的人力财力收效甚微。最后无奈之下关闭了海上贸易，这也使得商人当时受损严重。如今若是这个消息属实，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王会长，这消息可属实吗？”
严芝前两个座位上的一男子问道。
“怎么？佟掌柜是不相信我王某吗？”
王会长并未作答，而是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口茶。
“不敢不敢，小人怎会怀疑王会长的能力。”
那人挥了挥手尴尬笑笑，嘴里的话也不再敢问下去了。
“我也是给大家通通气，让彼此心中都有个数。若真是恢复海贸，由朝廷牵头，必然是商会上报。也是想跟各位商量一下，商会出力搭线，多少是要抽些利润的，只是不知在座的各位觉得，抽几成合适呢？”
方才的议论声渐渐静了下来。大家先是你看我我看你，随后都将头低了下去不说话。
不怕买卖贵，只怕无价码。王会长这么问就不知是问抽成的事情了。
谁积极响应，谁出价高，这无疑就是内定了名额。只是如今还不知道朝廷要抽多少，也许不是不知道，而是王会长并未向外说罢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
钱方堂坐在左侧首，见没有一个人说话，他哼了一声视线一一扫向众人。
到门口严芝的位置时，他愣了一下紧跟着狠狠瞪了严芝一眼。
“会长大人为我们辛苦奔走，各位不会连这点利润都不舍得让吧？”
“怎么会呢，只是不知道朝廷……”
其中一人犹豫开口。
“朝廷要多少会跟咱们商量吗？王会长现在跟咱们商量就是看看大家的意见，既然你们瞻前顾后的，我建议，就商会抽出三成！”
钱方堂见那人支支吾吾，大手一挥拍在桌上，似是将事情就这么定了。
“三成是不是未免有些过了？”
那佟掌柜端着茶碗声音呷在喝茶声中，虽然囫囵却也让周围的人听得清。
“也不算过，我还是支持钱兄的提议的。”
马上就有人跳出来反驳道。
“别的不说，就说咱们江南织布生意，一匹绸缎市价最多卖六两银子。但是到了海贸价格可是翻了一倍可不止啊，就这样才只抽三成利润还算多吗？”
“赵兄这话说的可轻巧。一匹绸布就算海贸到十五两，商会抽四十五两是不多，但是再算上朝廷的分成。这么算下来莫不如不上海贸，还不用承担倭寇，船只的风险。”
有胆大的将那人的话驳了回去，表情也是一脸的不屑。
“好！张兄说的好啊，你可以不上。没人求着你上啊。富贵险中求。老赵只是拿绸缎举例，谁不知茶叶瓷器才是大头，你胆小怕事那趁早不上的好！”
钱方堂走到那人身边，肥厚的大手拍在他的桌案上，震得茶杯都抖了一抖。
“我！我何时说不参与！只是抽红还不是在订吗？”
“那你说多少合适？你倒是说个数听听。”
钱方堂赖在他身侧非逼着他说出一个数来。这张东家也真是后悔自己言语莽撞，枪打出头鸟，索性他闭嘴不说了。
“怎么？叫你说，你又哑巴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商量，别伤了和气。”
王会长实时出声，对着钱方堂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坐下。
“呵呵，如今朝廷倒地还没把事情定下来，我看到时候再谈也不迟。倒是听说北方扩修了商道，想要推广贸易。”
昨晚饭局上坐在门口处那人笑呵呵的打了圆场，将话题岔开。
“是啊，我看朝廷是有意要对外开拓贸易，充盈国库了。”
“北方苦寒，又有外族侵乱。怕是也不太平。”
另一掌柜说着摇了摇头。
“这件事严小姐可是最有发言权啊。”
钱方堂见事情已经岔开也不再争辩，就着他们的话将话头引向了严芝。
众人听罢纷纷看向了位尾的严芝，此时她正在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被钱方堂突然一提，她抬眼望向众人。
“钱东家这话怎么说？”
严芝装傻不直接接话。
“昨日你不还与王会长吹嘘你运了批货往北方。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不妨跟老哥哥们分享分享。”
钱方堂说这话时一脸得意。
“只是想去探探路子，这货前两日才上路。什么行情也要等商队回来才能知道。”
“严小姐怕不是见外了？大家都知道北边乱，要不是得了什么消息，你会甘愿冒这风险？”
钱方堂话语中显然不信，又将严芝架在火上烤。这里面一些掌柜也是直直看着严芝等着她说些什么。
“呵……”
听了钱方堂的话，严芝呵呵一笑。不想再接他的话。
“你笑什么！”
这一笑自然是惹怒了他，两人本就因昨晚的事起了芥蒂。今日严芝当着这么多人嘲笑他，钱方堂一拍桌子指向严芝质问。
“钱兄方才还说富贵险中求，怎么这话一转自己说了什么就忘了？”
严芝不想与他客气，上一秒钱东家，下一秒直接兄弟相称。
钱方堂被话一噎，一时间也不知回怼严芝什么好。只干瞪着眼睛看着严芝。
“钱兄还是少喝些酒好，喝酒伤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也是可大可小。今天说三成，怕别睡一觉就不认账了。”
“你休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钱某到何时都认这三成分账！”
“那自然最好。”
说完这话，严芝又低头默默喝茶不再说话。
“好了，今天本来就是跟大家通个气，让大家都合计合计。有想参与的，就到我这来报个名说一声，有顾虑的也是无可厚非。总之还要共赢才是目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