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言一时无语,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天他也只是说了下,他在山里长大的。她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更是不愿意多了解。
“那个拥抱我觉得很好,我很喜欢。”他嘴角微扬,却看到方少言不明所以的一眼。
对方少言来说,那种安抚性的拥抱无所谓男女,只有理解与安抚,所以,她不能理解陈政说的“很好”、“很喜欢是什么意思。”
陈政愣了一下,心里的种念思千转百回,突然她意识到方少言可能还没谈过恋爱。他,略有思考,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地问她,“你知道男人跟女人之间的亲密是怎么回事吗?”
方少言摇摇头,很直接地说,“听过,但不知道指什么。”
陈政下意识地看了眼方少言,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孩子太清纯,他绝对会怀疑她是装的,但现在他知道他的试探太直接。她真的是感情小白。不过,对于陈政来说,他是喜欢的。
“男欢女爱。”陈政说,“我喜欢一个女生,可她却不懂。”
方少言就是再单纯也听得懂陈政这是在示爱。她心里有点乱,有些无措。她爱严正,爱而不得。而现在有一个人,从他身上可以看到严正的影子。纠结不过一秒,方少言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真想拍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拍醒。她不应该这样的。她不会给严正当小三,凭什么可以让另外一个男生当严正的替代品。
“我也有喜欢的人啊。改天约出来一起聚聚。”方少言不喜欢拖泥带水,她不能接受他,就想出这个办法来拒绝。果然,陈政听了方少言的话脸色变了变,后退一步。他心里有种感觉捉摸不到,却也知道现下不宜多说。因此,他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方少言也松了一口气。
过完年回到单位又是一阵忙乱。
这天正要下班的时候,严正给方少言打电话,说他还在现场,让她帮忙接下他儿子,小安。
方少言能感觉到他挺急的,他说,“孩子的妈妈出了点事,赶不回来,你把他接到家里去。”她答应了。做为同事,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严正能倘然,她又何尝不可。
小安挺活泼的,他一路缠着方少言说话。方少言感叹,现在的孩子啊真的是懂得特别多。
走了一段路,小安突然停下来巴眨着眼睛说,“你是我爸的女朋友吧?”
方少言瞬间红了脸,像是龌龊的心思被发现。她蹲下来,笑笑地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小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小安说,“我妈说,你就是我爸的女朋友。我妈才不会乱说话。”说完,也不等方少言,径直跑了。
方少言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可能是她那天表现得太明显了。不管怎么说,她的这点心思都应该藏起来,不应该伤害一个小孩子。她快速追上小安,拉着他的小手,准备跟他解释下。
没想到,小安并没有生气,而是又来了句,“我跟你说个秘密,我有两个爸爸,还有两个叔叔,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他歪着头,一脸的“我不告诉你,你永远不知道”的表情。
方少言已经被他整懵了。她以为他生气了,他却没有。他说的两个爸爸两个叔叔更是让她吃惊。她摇头,其实她想问,但是,她不敢。孩子的世界很纯真,她不想从孩子的嘴巴里探话。
小安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你看哈,你男朋友也就是我爸,我妈妈说,在他面前得叫叔叔,在他背后才能叫爸爸;还有一个叔叔,经常来我家,我妈说在他面前叫爸爸,背后才能叫叔叔。”他看方少言一脸蒙圈状态,补了一句,“你自己算算嘛。”
方少言觉得轰得一声,她的三观被震得粉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突然,她像意识到了什么。她心里甚至有点喜悦在燃烧,像是点燃柴禾刚开始一点点,后来逐渐变化,最后整个都燃了起来,她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小安,越来越觉得他跟严正长得不像。
然后,方少言就做一件特别不地道的事。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了小安的头发。为了弥补自己的心虚,她请小安吃了饭。小安人小鬼大,坑起方少言一点也不手软。这不,方少言请他吃饭,他尽往贵的点,整得方少言差点连下周的伙食费都交代进去了。
回到家,严正还没回来。方少言只好陪着小安玩。小安玩累了,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严正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方少言正在给睡着的小安拽被子。
“今天辛苦你了。”严正说。
“没事。”方少言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严正也没再说什么,抱起小安就往外走。
“你抱小安去哪?”方少言以为小安晚上会住下来的。
“我送他回他妈妈那里。”严正简单地说了下。
“那你还回来吗?”方少言心里装着事儿,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刚这话问得特别暧昧。她真想把自己舌头咬了,她现在能说,她只是一心想等严正回来好弄根头发吗?
严正愣了一下。刚才方少言的话,像是一个等待自己丈夫回来的妻子的问话,他内心一突,不敢看她,轻轻地应了声,“回来。”然后抱着小安出门。
严正回来的时候,方少言在沙发上睡着了。刚入春的季节,有点冷。严正就看到方少言抱成了一团,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似乎一直这样,自己抱着自己,自己给自己取暖。
他轻轻地抱起方少言,把她抱到房间内,放到床上。可是他要起身,方少言却抱得他紧紧的。严正的心突突地跳,再看怀里的女孩子还是熟睡状态。他意识到方少言只是睡梦中抱着他,或许她以为自己抱着个布娃娃才不放手。其实方少言早就醒了,她在想怎么拿到他的头发。机会终于来了,在严正俯身松开她的手时,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另一手悄悄往上抬,扯了严正两三根头发。等这件事情做好,她才假装睡得更沉了,松开了手。
第二天,方少言特意请假,悄悄去做了亲子鉴定。
拿报告已经是过了几天之后的事儿了。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方方少言觉得这几天简直度日如年。拿了报告,方少言不敢在医院打开,直接回了家,严正的家,仿佛只有在这个空间里不管报告的内容是什么才不会被窥视。
结果也正如方少言所想。他们真的没有亲缘关系。
虽然有所怀疑,但拿了鉴定结果,方少言的心还是慌乱得很。
严正的儿子不是他的,妻子分明跟别人有染。小安能跟她说这些,说明他妈妈跟另一个男人的关系并没有藏着掖着,也就是说严正很可能是知道的。
问题是,在这种情况下严正为什么还要低声下气的呢?感觉这串串的谜团扑面而来,搞得方少言晕头转向。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爱了七年的男人,人家弃之如敝屐。
一想到这,方少的心里就像是被火灼烧了一样,生疼生疼的。她不知道这些年严正到底发生了什么。
“傻站着干什么?”是严正回来了。
方少言一冲动,跑过去抱住他,就是一阵狂亲。不管了,不管这些年的事,她一心想要弥补他。她觉得她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面前太卑微,而这不应该是他。他应该被爱,值得被爱。
方少言亲他的脸,他的唇,他的脖子,她似乎要向全世界宣告,他这个人哪哪都令人爱得不得了。
严正的感觉并不好。他知道方少言一直还爱着她,但她一直是克制的,甚至躲着她。今天她怎么了?被搞得莫名其妙的严正,拉起方少言,闻了闻确定她没有喝酒,然后问,“小言,你怎么啦?”
回过神来,方少言才发现自己刚做了一件多丢人的事。他们的信息并不对等,严正不知道她已经知道小安不是他的孩子。
方少言把签定报告给严正看。
严正明显愣了一会,抬头看方少言,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叹了口气说,“小安是遗腹子。”
方少言本来还担心严正看到她私自去做鉴定会生气,结果没有,他松了口气,像是一件努力了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他看她的眼里充满柔情。但是,接下来方少言震惊了。遗腹子?谁的遗腹子?
严正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说,“言言,你上大学后,我去找过你的,去了两次,你都没有在学校。”他悠悠地诉说,好像说一个古老的神话。方少言却感觉到他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
他说,“我以为我会有很多机会去找你,我想像着见到你时,你惊喜的样子,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你长大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可是,那天我开车出了车祸。我活着,他却走了。”
方少言的双手绞得生疼,只有这样,她才能把自己惊恐的情绪压制下去,才没让自己惊呼出来。
他说,“小安的爸爸是我最好的朋友。那天是他们领证的日子,小安的爸爸来接我,想让我做他们的证婚人。而好友结婚,我特别想你,想去看你。我们就先去了你的学校了。”他叹了口气,“我后来想想,还好你没在,你在的话,我应该会接你一起去的。我们开车去接季红的路上,出了车祸。”
是这样,他才娶的她?
“他没有抢救过来,季红几次自杀未遂,后来发现有了孩子,才放弃了。”严正满脸痛苦的表情,虽然经过这么些年,想到这个事情,他还是充满内疚和懊悔。
“我答应娶她,以十年为期,给孩子一个名分。”他突然紧紧地抱着方少言,说,“言言,我爱你,但是,我做错了事,不能让你跟我一起承担。”
这是这么多年来严正第一次主动抱方少言。他的拥抱里满是不舍和爱恋。
方少言捧起他的脸,他眼里全是水雾。她知道,他会拒绝她,用他认为爱她的方式,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可是,这不是方少言想要的爱情。她爱他,她愿意跟他一起承担,承担所有过往,不管是欢愉还是悲伤。方少言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严正还想躲闪,被方少言一把箍住。她吻他唇。他的唇型特别好,有明朗的唇线。方少言笨拙地学着电影里女主的样子,用舌头撬开他的微微抿着的唇。
他嘴里有香橙的味道,好闻极了。严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搂过方少言的后脑勺,亲吻她。他的吻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一切,好像要把她整个人揉入自己身体里。他爱她,爱得如痴如狂,却只能每天看着她装冷淡。这一刻他想要放纵自己,放纵在这爱的汪洋中。
方少言觉得她已经醉了,醉倒在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中。
当她去解严正的纽扣时,他猛地抓起方少言的手,“言言,”他略微喘气,紧皱着眉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方少言噗嗤笑出了声,“想什么呢,我就是觉得你出汗了。”方少言搂着严正,仰起头看他。他的眼睛水雾尽退,眼眸还是像原来一样,如瑰宝熠熠生辉。
“还是这么调皮。”他的指尖轻轻滑过方少言的鼻子,温润的。
“等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好,我们,……”严正脸居然红了。
“我懂。”方少言亲了亲他的脸,回房间了。躺在床上,方少言怎么都睡不着。她太高兴了。这么多天的失落甚至绝望一瞬间消散。严正还是爱着她,深爱着她。他结婚是假的,他说会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他说处理好了,他们再,……方少言躺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