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晴的父亲做了个脑手术。这个手术在她家乡做不了,在大城市当然不算是个很大的手术。手术后,他们依然住在郁晴的公寓,养好了身体才回去的。
自从上次不愉快,郁晴就没有再去徐东家了。他给了五万,郁晴是肯定要还的,但是,她想换一种方式还。倒是徐东来过几次,送了些生活用品给她爸妈。在她爸妈回去前,还带他们到处逛了逛。毕竟是大城市嘛,又有徐东带着,郁晴的妈妈第一次赞叹大城市的美好。她是这样说,“还是大城市好啊,我们那的穷酸地根本没法比,”郁晴大概能猜出自己妈说的前半句只是感慨后面才是重点,果然她还来不及阻止,她妈妈说,“要不让你弟弟过来?”
看着一脸讨好的母亲,郁晴心都凉了,在徐东面前,她不想多说,只一口回绝,“他想来也可以,我一分钱都不会出。”
郁晴的妈妈气得半死,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回去之前,郁晴问了医生注意事项。其它倒是没什么,医生提醒郁晴,她父亲营养不够的问题。当时她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每年寄回去的钱足够他们生活得很好,却让自己的父亲营养不良。郁晴不知道是应该骂自己没用,还是说父母太过分。
她也知道,这事儿的关窍在自己父母。她跟自己的母亲说这个事的时候,她母亲非常不以为意,说,“就你给的那些钱,怎么够你弟弟用?”
郁晴妈妈也是郁闷了。这些年,郁晴拿的钱越来越少,真是女大不中用了。
“妈,我再说一遍,我只负责你跟爸的生活费。弟弟已经毕业了,他也应该负责自己的生活。”本来他们要回去了,郁晴并不想跟他们闹翻,可是这次她铁了心了,“如果我爸有个万一,你就跟着你儿子过吧。”
当然了,这又引得她母亲鬼哭狼嚎地咒骂一通。但是,她不后悔,如果不说得严重点,她母亲不会改变的。而她鞭长莫及,哪有办法改变她父亲的伙食。
马上要过年了,严正知道方少言家的情况,很想带方少言回家去。可是他又觉得这个时候带少言回去是亵渎了他们的感情。
严正问她“今年过年你怎么打算?”他想的是,如果她愿意在B城,他就回去一趟就回来陪她。
想起过年,方少言心里还是不太开心。去年她刚工作没几个月,工资除了租房子和吃饭以外,也没剩多少钱,回去的时候,给爸爸妈妈各五千块,给妹妹和弟弟各买了套衣服,她自己就所剩无几了。可是,到了大年三十她要住在哪里的时候却犯了难。不是大家都争着让她住自己家,而是父母两边都已经没有她的房间了。那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尴尬,而且确实尴尬的只是她自己,因为不管是爸爸那一家,还是妈妈那一家都是欢声笑语。如果不是后来严正去找她,她就会流落街头。今年更是不同了,她是想回去陪自己的母亲的,但又很怕回去了只能给自己的母亲添堵。她前段时间有回去看过她,被她大骂一顿,赶出来了。方少言想想还是没有回去。
“今年不想回去了,寄点钱回去就好了。”她的家其实早就没了,只是自己一直希望有所改变。她以为,她工作了,会挣钱了就会改变,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
严正心中一瞬间暗淡,听少言这样说,心里更是堵得很。如果不是这些糟糕人和事,去年的她应该可以很快乐地跟他在一起吧。可惜,去年,他不敢爱她,让她独自有家不能回。
当年,他对自己说过,会一辈子护着她,让她有家有温暖,结果还是食言了。他心头一热,说,“今年想不想跟我回家?”说完严正才有点后悔。他这个时候带方少言回去,对她不公平。饶是果断的严正,也有在十字路口徘徊的时候。正如徐东所说,“你就是要得太多,才患得患失。”他当时很不服气,觉得他要的惟有方少言并不多,现在想来,他不想违背诺言,对方少言又无法履行君子之诺才会这样。
方少言可没有想这么多。她不想回家,如果能跟严正在一起当然最好了。可是,跟严正回家就意味着要见严正的父母了,她有点雀跃,又有点担心。她怕严正的父母不喜欢自己。不过,这些都不能影响她要跟严正一起回去的美丽心情。
“我真的可以跟你回去吗?”方少言不等问完,已经在考虑要穿什么衣服带什么礼物了。
严正被她这一问,再看她满心欢喜的样子,径直说,“当然可以。我父母会喜欢你的。”
方少言一跃而起,“我得找几件像样的衣服,哦对了,我得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呢?”
严正拉了一把方少言,“还有几天呢。”他揶揄道,“这么急着见公婆啊。”
“哪有?”方少言脸都红了,“我只是怕他们不喜欢我。”
“放心,我喜欢的,他们都喜欢。”严正知道她的症结,也不闹她了,“走吧,我带你去买衣服。至于礼物,我会准备你不必考虑了。”
“这么晚了?”方少言看了一下表,晚上八点多了。
“不算晚,夜生活还没开始呢。”严正随口一说,方少言却听成了别的意思,“你以前夜生活丰富吗?”自从她住进严正的家,严正除了出差几乎不应酬,但她是看过他在酒吧的样子的,当然也不傻到认为他无公害。
“刚接手公司的时候比较多,”严正语气轻快,心里觉得好笑,他的小姑娘会盘问他了,“但我很注意分寸,你相信吗?”严正问她。
方少言愣了一秒钟,严正很少跟她说外面的事。他总是把她挡在自己能保护她的范围内。今天他主动说出来,这是不是说明她越来越强了?方少言心里一阵放松,然后就问了一句,“那不注意分寸是怎么样的?”
一阵黑线从严正的脑门飞过。
严正: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啊。问题是这个坑怎么填啊?
方少言歪着脑袋,等着他回答,她的眼里清澈得像个孩子,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
“你知道那天在酒吧拉你的人是要做什么吗?”看样子,方少言确实不太懂,严正觉得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他必须给方少言好好上一课。
果然方少言摇摇头,她说,“但是我不喜欢他们拉我,很不舒服,我会紧张。”
严正点头。这就是了。这是出自本能,她并不懂得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儿。
严正的内心柔成了一摊水,又有些自责。他想教她,却一直没有机会。他总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想手把的地教,却下不得手啊。
他抬眼扫过方少言微微有些泛红嘟起的嘴唇。她的嘴唇柔嫩有弹性,没有用口红只是淡淡的粉色,却让严正心脏像被羽毛轻轻挠过,痒得不得了。他搂过方少言,低头吻她,唇齿相交,他并没有深入。严正原本觉得自己是控制能力很强的人,却每次在碰上方少言就觉得自己快要失控了。在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严正松开了她,说,“就这样。”
“你说的分寸是这个?”方少言抬起眼睛,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严正。
严正对上她亮得发光而又显得无辜的眼睛,点点头。
噗嗤,方少言却笑出了声。
严正一脸无奈,却听方少言说,“可是我很喜欢啊,我喜欢这样。”说着,方少言又靠了过来,看样子像是索吻。
严正又一次觉得自己挖了个坑,还不得不跳。再一次浅尝辄止后严正告诉她,“这个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做,否则就是乱了分寸,你懂了吗?”
方少言:我也没想跟别人做这事儿。
她还是乖乖地点头。严正满意地抚了抚她的秀发,带她去商场。
严正带方少言买衣服,几乎是严正挑选方少言试。严正的眼光很好,方少言也满意,不过方少言发现严正挑的衣服都偏成熟,跟她平时穿得不太一样。她平时穿得像学生。但这种成熟又跟郁晴的不一样。郁晴的衣服都露肩,至少也露锁骨,严正拿来的衣服都包裹得严严紧紧的,就是款式偏成熟。
“你喜欢这样的啊?”方少言以为严正觉得自己穿得太没品了。
“你要去见家长当然要穿得成熟点,”严正看方少言愣头愣脑地直笑,“你长得本来小巧,再不穿得成熟点,我爸妈以为我拐了自己学生呢。”
“生生打脸,严正老师。”方少言转身去试衣服。
严正:哑口无言,确实如此啊。
小丫头片子又揶揄他。不过,他很高兴。严正一高兴就多给方少言买了几套。等结帐的时候,方少言拉了拉严正的袖子,像个孩子拉着自己的父亲,生怕钱花得太多一样。严正又是一阵心软。他轻轻捏她的鼻子,“没事,你喜欢就好。”
方少言开开心心收了一堆衣服。严正又给她买了一堆她平时爱吃的零食,准备带在车上吃。
“你老是把我当孩子似的。”方少言看着一堆零食,嘟哝着嘴,她可不希望给严正这种印象。
“我就是要把你当孩子宠啊。”严正不明所以,他是看着她长大的,当然宠啊。
“可我想当你老婆,不想当你的孩子啊。”方少言停住脚步,仰头看他。
严正嘴角想压都压不下去,搂过她的肩膀,“傻瓜,你是我老婆,我也把你当孩子宠啊。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就一起宠。”
然后方少言又问了句,“怎么样才能有孩子?”
严正的手一紧。果然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啊。这个坑怎么填?还好,方少言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