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晴开着徐东近百万的车接自己的父母,一路上引来侧目连连。一个漂亮的女人开着一辆豪车,容易引发人遐想。郁晴心情不好,自然不想理会,但架不住别人想理会啊。她被口哨吹烦了,直接提速甩掉他们。
她父母就坐在后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突然车子都要飞起来了,吓得连连骂她。
“死丫头,气性这么大,开个车跟吃炮竹似的,你想吓死我们哪。”
郁晴听到自己的母亲的声音,她没办法跟她解释,只是淡淡地说,“后面不会了。”
那天她把劳动得到了第一笔款十万元打给自己的父母,跟父母说,大概还有十万要过几天。父母开心满怀,马上计划着去看房子,谁也没有关心她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过了几天,她把余款打给自己的母亲,包括她手头上仅剩的一点积蓄。她是心甘情愿给父母钱的,心里也奢望能得到父母的安慰,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失望收场。不过,钱是给了,安慰是没有的。结果没过两天,她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身体不适去看医生,医生建议他去市里看,好像不太好。她说,“不是刚给了二十几万了吗?让我弟带爸爸去市区看下啊。”结果她妈妈说,“你弟好不容易刚找了份工作,怎么能让他请假呢?”然后她妈妈又说,“那二十几万给你弟去看房子了,怎么能再要回来呢?”
郁晴知道她妈的意思是钱不能拿回来,弟弟不能陪她爸去看病,她突然就哭了。匆忙挂了电话,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陷入冰窖里,冷得直发抖。如果说她之前想把钱给父母,再也不管他们的事了,像是溺水的人浮出水面,重获新生,那么现在的感觉更像是她好不容易出了水面,又被拖了回去,窒息感令她非常恐慌。有一瞬间甚至让她觉得她得逃离这个世界。
门铃响起的时候,郁晴慌乱地擦掉眼泪。开门的一瞬间,徐东就看见郁晴满脸泪渍。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来看她,给他带些营养汤。刚开始郁晴没好气地拒绝,觉得他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后来,看他每天准时来,身上带着不同女人的香味,就只当他是好心,也就接受了。
“是因为我今天来晚了点,就哭上了吗?”徐东盯着郁晴,嬉皮笑脸地问。
郁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她以前的工作不是喝酒就是闹哄哄地玩,看人都是看个大概哪有人像徐东这样盯着人看。
“看够了没?”郁晴不好气地问。
“以前没发现,其实你挺漂亮的。”徐东看郁晴脸色苍白,眉眼微挑,冷着脸更有一种冷艳的美。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次次都不一样。有时她泼辣明艳,有时候病状,有时候冷艳。他看过的女人何其多,比她漂亮的也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个这么多变。
噗呲,郁晴笑了。徐东身上每天不同的女人用的香水,她大体猜出他是什么人。本来,她是不想招惹他的。虽然,她自身有污点,但不代表她就应该自我堕落。不过,这段时间,她身体不好,出门不便,每天是徐东过来照顾她,也从来没有提过分的要求,她心里感激但始终放心不下。
“你,”郁晴想了下还是说,“你对我这么好,有什么意图可以直接说出来。我笨得很,猜不到。再说,你要是想要什么,我办不到,又还不了你的人情,那就不好了。”
徐东愣了下,没想到郁晴这么直接。其实就连徐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这么特别。要说她漂亮吧,漂亮的女人多得去了,如果还有其他,那就是她跟他一样走在黑暗中又望着光明。不过,徐东觉得自己如果这样说了,可能会被她当疯子赶出去,因此,他说,“我想让你当我的女人。”
不过,他这话一说完自己就愣住了,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郁晴也愣住了。她反应了半天,他哪里缺女人?郁晴问他,“你是换得太快,怕自己染病,想找个干净点的吗?”
徐东没有回答,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收回刚才的话。
“我也不干净,你找错人了。”郁晴转身关门,徐东反应过来,压住门缝,急切地说,“我们先去做个健康体检,你说怎么样。”
“神经病。”郁晴气得直跳脚,一用力差点把他手给压了。在一阵鬼哭狼嚎中,她还是不忍心放了手,“少做点床上运动,多做点户外活动,你看你虚的,力气都不如我。”郁晴甩下一句话,回身坐在沙发上,徐东已经快一步闪进她家了。
“相识一场,我又遇到你的难事,我当然要帮上一帮了。”徐东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指着她被搓揉的事,也难怪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既然知道我的不堪,又何必呢?”郁晴想起刚刚母亲打来的电话,感觉自己好像陷在其中再也出不来了。那天晚上的羞辱、难堪、疼痛的感觉又席卷而来,一下子居然没控制住,大声哭了起来。只是她情不自禁,又不想在徐东面前难堪,双手捂着脸,背过他,哭得实惨。
徐东就看到郁晴瘦弱的背影一颤一颤的,他说,“那你能告诉我原因吗?我帮你。”
过了好久,郁晴止了哭泣,她笑了,自嘲地说,“小的时候不懂事被骗了,现是家里有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她甚至喃喃地说,“我真想把自己卖,看值多少,还给她们得了。”
这种故事版本徐东听得多了。可是这次他却愿意相信。因为,他第一次荒唐遇到的是人就是郁晴。只是当时,她被下了药,很迷糊。那时,他心情不好,天天买醉。是他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说可以帮他物色一个女孩子给他出火。那天晚上,他不知道她还是个女孩子,用尽全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把她伤得不清。也正是这样,他记住了这张脸,记住了这个人。不过后来,她跟了李总,而他也在万花丛中过,没有交集。直到那天,他看她护着一个女孩子,泼辣的样子,他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的人。他特意亲近,她却刻意疏远。
“那就卖给我吧,也省得我每天晚上出去找。”他目光灼灼,其实是他真的累了、烦了,为每天晚上跟个幽灵似地到处乱飘,乏了。他老婆出轨后,他恨透了出轨的人。每天晚上睡不着觉总得找人陪。刚开始朋友帮他介绍,后来他自己找。他心里其实看不起那些出卖肉体的,对他们他也没有怜悯,为了泄愤,为恨,他经常把她们折磨得双腿无法并拢,但是就是这样,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空。直到那天,他抱着受伤的郁晴,他突然意识到他把自己变成了他恨的那一类人。不过是,他是付钱了,而她们是收钱的,本质没有区别,都是出卖肉体的人。
那天郁晴走后,他大哭了一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变成那样,那个令他自己也十分厌恶的人。过后这些天,他几乎跟以前一样每天找人陪,但已经没有以前那样仇视她们了,有时候只是简单地跟她们聊聊天。可是,她们却说,“你神经病啊,是不是变态。”他又犹豫了,他想试着用另一种方式生活,却找不到出口。
“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自甘堕落到要跟你这种人?”郁晴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好。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徐东淡淡地说,甚至听不出情绪,他说,“我们都在自我惩罚中寻找救赎的办法,你找到了,而我没有。”
郁晴只觉得鼻子很酸,泪水盈眶。这个世界最了解她的人居然是徐东。“其实,我也没有找到。”她弱弱地说。她的世界晦暗无光,她在其中挣扎,却挣脱不了。
“那我们试一试。可以吗?”徐东说。
“先吃饭。”郁晴不敢轻易把自己交托出去,她说,“我还要再考虑下。”
徐东点头,表示理解。
郁晴的做饭手艺非常好,徐东吃得差点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徐东这些年生意场上得意得很,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却拜倒在郁晴的厨艺下。
“你做饭手艺也太好了吧。”徐东边吃边点评。
“我之前专门学过厨艺的,”郁晴面无表情地补充,“跟李总那会。”
徐东顿了下,“你不用特意强调,谁还没有个过去啊。”他嬉皮笑脸地说,“要说起情史,我比你丰富多了。”
郁情默默地不说话,心想,很多事情,你可以不在乎甚至不介意,可我却不能。她没有想太多,因为电话响了。
“我们已经到了机场了,你有来接我们吗?”电话是郁晴妈妈打来的。郁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早上母亲打电话来,不是跟她商量而是跟她说自己的打算的。只可惜她挂断了电话,但是该来的始终会来。
“你们走到停车场,不要乱走,我就来。”郁晴特别无奈,可是自己的父母她能不管吗?
“怎么啦?”看郁晴的脸色不太好,徐东问。
郁晴哪有心思管徐东啊,一门心思准备拿包走人,可是一看徐东杵在自己面前。她现在两手空空,父亲要来看病,她什么也没有,现在不是有个现成财主吗?她这才想起来他刚刚的问题自己还没有回答。“你想清楚了吗?我很贵的,你也要试试吗?”
徐东含笑点头。郁晴没好气地说,“那把你的车拿来,我去接我父母,他们来看病。”
徐东愣了一秒钟,把车钥匙给郁晴。
“这个地方小,你爸妈来了就住不下了,晚上住我那里吧。”郁晴出门前,徐东说。
郁晴心想,不就开了一下你的车吗?至于这么心急吗?她没有回答,算默认。
等郁晴看到徐东的车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用他的车一次,确实需要付出那么多。她特别想拍死自己,没事招惹他干嘛啊。不过,现在她最重要的是把父母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