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郁晴在纠结什么,方少言也不打断她。方少言知道这一关,郁晴必须要过的。只是很可惜,自己没有陪着她。
“等我回来,我们再聊吧。”方少言说,“当面说也说得清楚些。”
郁晴哪里不明白,方少言这是给她时间准备。她可以等,但是看到徐东痛苦的样子,她怕他等不了。郁晴定了定神,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略说了说,隐去了举鞭子和蹂躏她的事情。
方少言知道如果只是这些个事儿,郁晴不会担心成这样,毕竟郁晴也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人,但是她没有揭穿她。就是再好的闺蜜,也是自己的边界,更何况涉及另外一个可能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应该去看精神科,加心理治疗。”方少言说。
“精神病吗?”郁晴差点把手机扔了,她是真的是震惊了。她怎么样也没办法把徐东跟精神病人联系起来。
“这个我不能说,”方少言说,“这个要精神科才能鉴定。”虽然这么说是因为符合她做为心理咨询师的要求,但方少言心里清楚,徐东的问题八九不离十了。“还是趁早处理,越拖越麻烦,”方少言顿了一下,“还没确诊,你不要太担心。就是万一确诊了,也是找到了原因。这是病,能治的。”
“嗯”郁晴嗯了一声,心里空落落的。方少言的话犹如一记春雷炸得她差点也神经失常,不过也正如方少言说的,不管结果是什么,至少找到原因。是病能治,那还有什么不好的呢?她现在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徐东提这个问题。那天,看徐东痛苦的样子,她觉得徐东应该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那边方少言接完电话也是思考良久。她替郁晴心痛,也替她不值。以郁晴的为人,她既然问她,肯定会负责到底。方少言叹了口气,以为她苦尽甘来,没想到却是另一番蹉跎。
“洗完头发,也不吹干,站在那里吹风,很容易感冒的。”是严正温和的声音。他似乎对她一直是这样,看似严厉,其实温和。
“那你帮我吹。”方少言眼底尽是笑意,娇柔可爱。
严正心里震了一震,方少言一直独立,浑身长满刺儿,一碰就炸毛,现在却终于学会向他撒娇了。他拿了电吹风。方少言已经躺在床上,一头的秀发如同瀑布一样倾斜下来。严正一边帮她吹头发,一边帮她梳头。
“你知道徐东的事儿吗?”作为心理咨询师,方少言是没有办法给徐东做咨询的,因为咨询师跟来访者之间只能是单一的关系。她想多了解一点,好帮到郁晴。
这个问题问完,方少言发现严正没有回应。她猛地坐起来,却看到严正面色凝重。其实严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徐东的问题涉及的事情比较多,他不太希望方少言介入。
“怎么啦?”方少言双手勾在严正的肩膀上,看样子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严正轻轻一笑,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很多事是应该让她知道的。
“五年前,徐东结婚,娶了一个小自己一岁的姑娘。他说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终于有一个家了。然后他开始创业。刚开始创业很难,事情也多,忽略了她,直到发现她出轨。徐东还不相信。”严正淡淡地说,方少言却差点惊叫出来。看方少言的表情,严正摸摸她的头发,示意她少安勿躁。“那段时间,徐东像变了个人似的,公司也不管了,每天早上在家里睡觉,晚上到处游荡。”严正斟酌字眼,不敢说得太露骨,可是没想到对于方少言来说,她却想了解得更深刻。
“游荡?是什么意思?”方少言问。
严正轻轻地避开她的眼睛说,“我没亲眼见过,大概就是关系挺乱的。”其实严正去找过徐东签字,他是法人代表,有些文件要他签字。他去的当然是宾馆,每次去出来的女人都不同。严正不喜这样子的徐东,徐东却说,“我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若是以前,严正是没办法理解的。被背叛虽然会很难堪,但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吧?当时他对方少言爱而不得,隐隐觉得徐东的样子也可以理解。理解可以,认同却不能。
方少言颔首,“那他的家庭情况呢?”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一个人。”严正摇摇头。方少言也明白,男人没有女人心细,再者她是专业心理咨询师,当然会问到点子上。一个人才二十几岁就没有家人,本身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什么?方少言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们要不要回去了啊?”方少言摇摇严正的手,这才大年初二,这么早回去,她担心严正父母不高兴,但她真的不放心,“我担心郁晴。”
严正也担心每天跟方少言耳鬓厮磨,晚上又同睡一房间,做了更加越矩的事情出来,也想早点回去。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严正内心还是戚戚,一边喑骂自己是不是压制久了,一边又觉得自己对少言是正常需求。方少言以前喜欢把自己蜷成一团睡觉,或者抱着个娃娃睡觉,昨天还是抱着严正睡觉。严正却被她磨得大半夜睡不着。方少言的睡相也太差了,不仅抱着他的手就没有安分过,连腿也到处乱蹭。严正旷日持久的,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半夜睡不着觉,又起来自己纾解了一回。不过,这种体验非常不爽。虽然事后,他倒是睡得好了,可心里却总觉得对不起方少言。他们是男女朋友,他却背着她自己纾解。这就好像他背叛了一个同盟似的。
“好,明天就回去。”严正爽快地回答,倒是让方少言觉得严正另有想法。想起回去和现在的不同,唯一的就是他们不用再同房了。方少言嘟哝地,“回去,我们还能睡一间房吗?”
“不能。”严正连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然后又看方少言一脸不满意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说,“要拿结婚证才可以睡在一起。”
方少言从未有过的糊涂,她觉得严正说得很奇怪,他们本来就没拿结婚证,不是也住在一起了?严正似乎要隐瞒什么,方少言也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好在马上要回去了,她可以当面问问郁晴。郁晴谈过恋爱,她应该会懂。
因为严正与季红拿了结婚证的事,严正的父母觉得方少言不仅懂事,而且不纠缠,反而觉得严正对不起方少言,因此,对方少言又高看了一些。这不,严正说他们要回城了,严正的父母不仅没有反对,还很高兴地为他们准备各种吃的用的东西。严正的妈妈更是拉着方少言说,“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收拾他。”方少言直接搂过严正妈妈的胳膊说,“他每天忙得很,哪有时间欺负我?”方少言的本意是想说,严正不会欺负她。结果严正妈妈听了又对严正耳提面命起来,“少言还小,你可得多花点时间陪她啊。”
严正点点头,嘻嘻地笑着说,“敢情她是你女儿,我是抱回来的?”方少言从来没看到严正这种表情。那种沐在亲情里的爱,让人也变得美好起来。
严正妈妈假意捶了他一下,“要是有这么好的闺女,我还抱你干嘛?”
方少言觉得全身都很温暖,这种感觉就像是穿着单衣,在寒冬里突然有人给了她一条毯子。以前,她觉得她不重要,因为没有人爱她。后来遇到严正,她终于知道,她也有人爱,可是那种感觉跟亲情不同。现在听到严正妈妈的话,她突然觉得她也是很重要的。有一瞬间的迷糊,她拉着严正妈妈的手问,“我真的可以成为您的女儿吗?”
严正和严正妈妈一下子愣住了。严正妈妈随即反应过来。这孩子该是多缺爱啊,她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当然可以,你是我儿媳妇,我待你只会比女儿更好哟。”
做为家里的独子,严正父母虽然对严正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是不会干预太多的。但是,当严正把方少言带回家的那天,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就出现在了严正父亲的桌子上。
严正父亲吹胡子瞪眼,觉得严正妈妈瞎掺和,但是,他还是按照老婆需要找人调查了方少言。在看到方少言的家庭背景后,她难得叹气说,“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你能放心吗?”
“人家方少言很励志。英雄还不问出身呢?”严正父亲看自己老婆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才说,“你也知道你儿子是多有主见的人,这么多年你看他带女孩子回来吗?”看着自己的老婆还是不开窍,他又来了一句,“你要是不想当你儿子当和尚,你就听我的,别掺和了。”
严正的妈妈才恍然大悟。她的这个儿子,他是管不了的。本来像他们这种家庭,娶个名门千金才是登对的。可是,严正对感情很专一。三十岁的人了才有个女朋友,他们当然不好打击他。严正妈妈这才后怕,还好自己没有做什么。不过,除了出身,方少言确实也没什么让他们挑的了。
严正在自己母亲面前,不好说什么,只是盯着方少言看。他看她,眼眶都红了,似乎哽咽说不出话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拉过她的手来,“我们是一家人啊。”
是啊,一家人。方少言欢喜地点点头。
“妈,那我们走了。”严正拉着方少言。
“走、走,有空我们也去看你们。”严正妈妈走到前头,一出院子就看到严正的爸爸正在指挥人往车上大包小包地放东西。
“吃的、用的,我都打包好,贴了标签了,你们平时要多自己做饭。”严正的妈妈还要说什么,严正的爸爸已经插话了,“行了,行了,现在不走,要开夜车了。”严正的妈妈才不说话了。等他们开车走了,才在后面嘟哝一声,“要不要给他们找个厨子或者阿姨什么的,我看少言这么小,……”
“你儿子,你还不知道,他的事什么时候要我们操心。你就少操点心吧。有空多来关心我。”
“熊样,”严正妈妈嗔笑一声,掺着老伴回屋去了。是她自己看到儿子就心急,儿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她插手了?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边界感太清楚。他的主意大得很,他老子都管不了,她也只是一时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