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蓁。”
“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哦。”
她站起来，走出去，缓慢推开办公室的门。
推开的一瞬，强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纯白的科技感实验室，中央安置着一个透明睡眠舱。
躺在里面的人毫无血色，更像是躺在一个坟墓里。
她心里大概知道结局了，只是平静问。
“学长已经死了？”
站在强光中的老师披着白色的法袍，周身模糊在过曝的日光里。
她从来没见到过老师的脸，只能听到老师的声音。
“死了。
“是代号009的‘污染源’杀了他。
“其实并不意外，当他决定孤身做这个任务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女孩看着睡眠舱里的学长。
片刻之后，这具尸体就会被处理得像是蒸发了的水汽一样，干净得如他从不曾出现这个世界上。
他国内的家人或许还会收到一张意外车祸死亡通知单，再领到一个不知撒了什么灰的骨灰盒。
她很想替他悲痛。
因为学长是这个学院里为数不多的、和她同是亚裔的学生。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笑着说要教她做饭，这样她回国了也能好好照顾自己。
按照人情世故，她应该大哭一场。
但她在学院的这几年，注射了太多的情感镇定剂。现在想哭也掉不出一滴眼泪。
最后她平静问：“我能替他做什么？”
老师：“我们得到的线索，009已经去了东方。”
嵌了一面墙的大屏幕上，是巨幅的世界地图。
位于华国的某个区块，正在闪烁着紧急的红点。
老师：“你即刻启程，开启新身份。但切记，你的任务只是搜集信息，发送情报，即使找到了线索也继续潜伏，别自作主张！学院不是让你去孤勇作战的。”
她淡淡问：“009很会蛊惑人，他既然去了东方，东方也必然会出现一大批‘污染物’。我杀不了009，但去‘清理垃圾’应该没问题吧？”
老师默认了。他也知道段子蓁在学院中的实力。
年级排名no.3的天赋型超强学员，刚进入学院就崭露头角，引发轰动。
她的实力，的确足够“清理垃圾”了。
学院的no.2已经永远躺在睡眠舱里。
而no.1又已人间蒸发多年，不知行踪。
那么段子蓁，这个二十出头的亚裔小姑娘，就成为了做这个任务的唯一人选。
这一年，她回国了。
临走的时候，她检查了一下自己在国内的证件。
还好，都还在有效期内。
段子蓁，民族，汉。
户籍地，华国，南省，渔港市松乡县，江五村7组20号-3。
她想起，她在国内还有一些许久未见面的亲人。
“说起来，是时候该回去一趟了。”
……
机场。
飞机落地。
从飞机上下来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穿着鹅黄色的条纹吊带，复古牛仔喇叭裤，纤细又朦胧。
远远地看，恍若夏日刚开瓶的柠檬气泡水。
不少人纷纷回头侧目。几个年轻男孩子羞红一张脸，互相推搡着去要手机号。
风吹开她的长发，露出一张惊艳的脸。
而她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回家交通线路图。
渔港市是一个靠海的小城市，节奏缓慢，很宜居。而松乡县是其中发展最落后的几个地方。
去松乡县的交通很不方便，她要先从市区坐外线公交车，再转大巴车和小电摩。
预计再半天的颠簸，才能抵达她的老家，江五村。
她人还没到，群聊消息已经开始密集地震动。
“哎你们听说了没，段老三家的那个‘千金小姐’要回来咯！”
“哈哈哈哈，修电瓶师傅家也有‘千金小姐’啊？真刷新我眼界！”
“那可不，人家心气高呗！这么多年就是不回村，非要在国外野鸡大学那耗着！听说学习差，考试死活过不了，一直反复读同一年级呢，毕不了业！”
看着迅速“99+”的消息，当事人只是抬了个眼眸，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离开太久，那群人或许都忘了，她其实也在这个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