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村的时候，引发一阵轰动。
当她拎着行李箱一路进村，村口那些嗑着瓜子的街坊们都在指点她议论。
“瞧见没，这个就是段老三家那个女儿，瞧瞧她穿那个时尚啊，真以为自己就是城里人了。”
“听说当年心气儿很高，打算一直待在国外不回来了？现在咋了，是混不下去了，回来啃老了？”
有不明所以的人问：“段老三家是怎么回事？”
“你这都不知道？”
“段老三家那个女儿啊，小时候被抱错了，在富人家里千娇万贵地养了十多年，后来做完亲子鉴定就被一脚踢出来了！这不，人家‘白富美’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呢，到了这村子，还不忘记自己是个城里人，心气高得不行，没多久就去国外读书了。”
“段老三那点手艺活儿，养活全家都困难，还能供人去国外读书？这一年得多少美金啊？”
“听说是有神秘人资助呢，不知怎么就走了！其中具体啊我也不了解，不过听有人碎嘴，说是傍上了一个国外的老男人，所以一走了之了！”
“哼，她要真这么有能耐，混到绿卡别回来啊！瞧她现在这样儿，大概是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嫁人的。”
众人阴阳怪气地背后议论。
但是当段子蓁真的当着他们的面走过去的时候，众人又都屏住了呼吸。
确实太美了，美得像一只白天鹅。
连她走过的风，都仿佛在身后汇聚成了一丝一缕，无限温柔。
众人就想：也难怪心气儿高啊。长成这个样子，留在村子里真是太委屈了。
*
段子蓁坐在家里的饭桌上。
一家人早知道了她要回国的消息，但饭桌上的菜依旧是三两盘隔夜菜。
黑糊糊的一团，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
“你很多年都没回来了，家里几个人你可能不认识。”
“喏，这是你哥讨的媳妇儿，芩慧慧。”
段子蓁表情很平淡：“哦，嫂子好。”
芩慧慧脸色一僵：这个小姑子，正眼都没看自己一眼，懂不懂尊重长辈？
母亲拍拍儿媳的肩膀，眼神仿佛在说：她这个人就这样，没亲情，你还不如对条狗好。
“你哥帮着你爸在店里干活呢，抽不开身。你弟去打牌了，说晚上回家。”
一张大圆桌，孤零零坐三个女人，实在不像一场回国接风宴。
母亲问：“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她：“不回去了。”
母亲一愣，表情有了失态：“什么叫不回去了？你被学校开除了？”
早就听说这丫头读不好书，在学校一直延毕。
本来还盼着她找一份好工作，多赚点美金，提携一下弟弟，现在看来……
“你是不是连文凭也没拿到啊？”母亲一拍桌子。
段子蓁表情淡淡，埋头吃白米饭。
她那学院的文凭，在其他地方也没用武之地啊。
“你读的本来就是个野鸡大学，别人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现在倒好，又没有文凭，怎么证明你念过书啊？之后怎么找工作啊？”
母亲恨铁不成钢：“你当初要是肯把这个入学的名额，让给你弟弟去念，你弟弟铁定给我争口气！”
这件事，一直是母亲心中多年的刺。
当初她听闻段子蓁要出国的时候，就放下身段去求过她，还苦口婆心地劝：“你一个女孩子，书读得太好也没什么用，总归要回来嫁人吧？不如让你弟弟去吧？我们村子里还没有一个去国外读书的大学生呢！他要是把书念好了，回来谋个好工作，也能给你这个做姐姐的撑腰，不会让你在婆家受人欺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