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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被拉到了一个厂子门口。
母亲喜笑颜开，一路风风火火拽着她进去。
“我跟你说，这还是我好不容易托了关系给你找到的工作！”
“你有个姨妈啊，是在这个厂子里做文职工作的，坐办公室的！”
到了地方，母亲把她往前一推。
“这就是我家女儿啦！二翠，你平常可要多照顾着一点啊！”她对里头一个熟人挤眉弄眼着，还顺手想把自己拎着的一袋橘子给塞过去。
谁知道，平时和她关系还不错的二翠，今天却忽然如临大敌，赶紧后退几步。
“……你，你可不要乱说啊。”
二翠四下张望一下，整了整身上的工作服，说：“我们这边是正规单位。”
母亲：“是正规单位啊！我女儿是国外大学毕业的，学历高着呢，还会搞电脑。”
村里面的工厂不多，其中电器厂最吃香。今天她们来的这一家，算是村子中为数不多的、比较体面的大厂。
母亲跟二翠算是在村子里认识很多年了，有一次喝了点酒，二翠说自己在单位里混得也算“有资历了”，有能力给她家安排着过来“见见世面”。
母亲听了这话，简直高兴得不行，心想段子蓁在家里混吃混喝也有一段日子了，是时候该出来赚点钱补贴家用了。
谁知道，今天二翠却忽然改口了。
“我们这边可是要面试了审核通过才能进来的！你以为这是你说进来就能进来的地方？”
母亲：“你这人怎么出尔反——”
二翠赶紧捂住她嘴巴，压低声音：“今天可是有县城的领导过来，你别给我乱说话！况且，我本来就只说可以带你家女儿过来干干杂活儿而已！说白了，就是一个杂工，不占我们工厂的名额的！”
二翠瞥一眼段子蓁：“你要是让她正规面试，她还指不定能不能录用呢！”
母亲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了：“你这话怎么说的！她好歹也是——”
“国外大学毕业是吧？”二翠哼一声，“有正规文凭吗？在我们小村子里，谁不知道她读的是一个野鸡大学？今年听说还是被学校开除了回来的吧？”
母亲的气焰被打压了下去。
母亲又说：“那给她找个普通文职的工作，总没什么难度吧？我瞧你们天天也挺清闲啊，不像是事儿多……”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能干的活儿她可干不了！她没经验，什么都不懂，老板可不收这种的。而且瞧她这个样子也不安分，就算手把手教会了，没两个月又要走了。”
办公室其他几个喝茶的老阿姨们也是深以为然，谁都不想来这么个丫头跟自己一起做同事。
母亲被办公室的几个人一通冷嘲热讽，心里憋着火气，黑着一张脸回家了。
回家以后，她一通发火，骂自己家养了个赔钱货，白吃白喝供了这么多年，现在出门连个像样工作都寻不着。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怎么被她们嘲讽的！我这一张老脸可都被她给丢尽了！”
母亲发完火，一瞧，段子蓁回来一趟竟然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搁那儿开了一盘游戏。
敢情她刚才就是过去看了一场戏而已。
母亲的火气更是蹭蹭地大了起来，正要摔东西，却听到门口有人喊。
“陈老板来了！陈老板来了！”
母亲一愣，出门去看。
几个邻居街坊都探出了脑袋来。
只见门口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个大腹便便、笑得满面红光，另外一个则戴着眼镜，不怒自威。
不少街坊低声议论着：“胖的这个，不是电器厂的大老板么？今天怎么屈尊到咱们这条小街来？”
“看他们这个样子，是要去拜访段老三的家？”
在众人看热闹的目光里，二翠站在最前头，弯着腰，脸上堆积着笑意。
她对母亲的亲热已经几近于讨好了：“哎呀，赶紧叫你们家蓁蓁出来呀，咱们老板要录用她到厂里上班，而且还给个管理层！”
厂里的管理岗位名额本来就不多，这个一天班都没有上过的小丫头，竟然一上来就要分走一个。
二翠自己心里也是怎么想都没想明白——这个被学校开除、待业在家的杂货铺小姑娘，怎么一夜之间就要成为自己的领导了？以后要在她的手底下干活，免不了要多讨好她一下呀。
母亲被弄得一头雾水：“啥？你不是说，没有适合我家蓁蓁的工作嘛？怎么现在又说让她做管理层？”
二翠笑道：“误会误会！我之前那是有眼不识泰山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