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一屋子的人都有点惊魂未定，有几个并排挨在墙角，偷偷议论起来。
“这事儿和咱们不挨边吧？咱们就是单纯打工的……啥事儿都不知道啊。”
“也不知道咱们歌舞厅出了这档子事，嗐，这个工资还能不能正常给结了。”
“谁知道呢，我还在经理那里押了押金呢。”
“怕是歌舞厅得关门了吧？出了人命这么大的事儿，就算开业还有哪些客人敢来啊？胆子这么大？”
对段子蓁来说，已经不是第一回进警局了。
她们都被请过来做笔录。尤其是燕惠，作为和死者有亲密关系的女朋友，更是重点。
段子蓁沉默地坐在了角落，心中却始终还盘旋着疑惑。
……那个男人，究竟为什么会死？
……她并未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污染物的气息，对方应该仅仅只是一个圈外人而已。
一个圈外人却被牵扯进了这种事里，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对方应该是冲着她来的。
终于，轮到问她的话了。
她还没有开口，对方就已经先说话了。
“段小姐，你好，又见面了。”
她抬头，看到对面的人就是当时率先冲出去的那个便衣男子。
旁边一个警察见着了段子蓁，立刻想起来了：“怎么又是你啊？上回也是你，这回也是你！你怎么回回都和命案牵扯上关系？”
段子蓁心里想想，也是。上一次观察员死的时候，自己正好在现场。
这一回歌舞厅出了事，她好巧不巧，又在现场。
算起来，这两次，她都是除了凶手以外见过死者的最后一个人，是最有嫌疑的人。
这个小县城里风平浪静，很少出这么大的人命案子。短时间内一桩接着一桩，已经闹着大家人心惶惶，更何况还有一个像“瘟神”一样的人晃荡来晃荡去，所到之处都是命案，每次都离第一现场非常近……因此警察们也已经记住了段子蓁的这张脸。
她很坦然开口。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就是这么巧，不过，真不关我什么事儿。”
她就简明扼要地开口了，说了自己在歌舞厅打工，刚入职两天就出了命案，恐怕也拿不到这两天的工资了。
而她和燕惠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撑死了不过是认识不到一天的室友而已。她和燕惠的男朋友就更加没有什么关系了，认识还不超过五分钟。
前脚刚知道对方是燕惠的男朋友，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名字，后脚人就死了。
她和警察说完了这些情况，就等着对面的人发问。
元俊明蹙眉，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的这些内容，就问：“案发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段子蓁很诚实地回答。
"我出去拿了一个外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前厅一片混乱，我就跟着大家一起蹲在墙角了。"
拿外卖的事情没有必要隐瞒。因为燕惠那边肯定早就一五一十全都说了，说她出去了一趟，而她前脚刚出去，燕惠的男朋友后脚也出去了。这些都是必问的细节问题。
“但你出去拿外卖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死者？”
段子蓁也很坦然：“我看到了，他当时大概是出来抽口烟吧，一边还鬼鬼祟祟跟在我后面，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后来……”
段子蓁也不傻，省略了部分的内容，只说。
“后来被我一个眼神恫吓住了，他就不敢怎么样，我拿我的外卖，跟他没什么交集，之后我就回去了。至于他后来在小巷子里遇着了什么人，出了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她的说辞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一切的问题无非就是太巧合了——
她又成为了“最后一次见过死者”的人。
“他跟着你出来之后没多久，就在外头遇害了，小巷子里并没有监控，因此这短暂的几分钟发生了什么，是非常重要的关键。你还能再想出一些别的东西来吗？”
段子蓁摇头：“没有了。”
“当时并没有其他的人？”
“没有。”
线索到这里再度断掉了。
作为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段子蓁其实并没有提供出什么比较可行的信息来。她的说辞，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总很像是“凶手”应该有的说辞——作案的时间地点全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什么嫌疑都占上了，唯独没有监控画面现实地能拍到她作案。因此不论她多可疑，最终也只用说一句“不是我干的”，一切就都可以撇清楚了。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是她干的，她还能这么坦坦荡荡地说出自己在死者死亡的前几分钟刚见过他，和他在小巷子里打过照面么？
凶手怎么也该想办法替自己撇清嫌疑，不带这种“带着完美的时间地点”上门让你找我的嫌疑的，好像就怕你们不抓我似的。
因此，这两桩悬而未决的案子，究竟是不是真的和段子蓁有干系，谁也说不好，唯独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这个小姑娘的背景和人脉未必是如同表象上的那么简单。否则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她都能凑上，这也太奇葩了。
从警局出来，段子蓁能确定，自己应该已经成为了警方要密切监视的对象。
虽然自己跟这些事儿真不沾边，但最终，她还是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被监视就监视吧，她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见人的。
出了警局，她就回女生宿舍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
听于娴娴和她说：“城哥被这么一抓，再加上命案一出，歌舞厅当场就查封了，不能再继续做生意了。我们这些员工通通都被遣散，至于工资，以后慢慢和老板磨吧。你亏得还算少的，毕竟只是来了两天而已，有些人可有好几个月的薪水都被拖着呢……”
段子蓁和于娴娴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交代了对方以后多保重，然后她就拎着行李离开了。
于娴娴：“……你现在搬出去了，住哪儿啊？”
段子蓁：“住闹鬼的小旅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