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上铺下来,环视了一圈围观的众人。
她的声音淡淡在屋子里响起。
“你说是我偷了你的东西,你有证据么?”
丽丽怪叫起来:“证据?不是你还有谁?燕惠不可能偷,她跟我很熟了,她想用完全可以跟我直接说!于娴娴虽然有点嫌疑……但是她在这里也住了有一段日子了,倒是相安无事,只有你是第一天来!而你出现的第一天,寝室里就丢了东西,不是你还有谁?”
段子蓁接话接得很自然。
“照你这么说,你就是没有证据咯?”
丽丽:“你——”
她显然被段子蓁这厚脸皮给惊到了,骂了一句:“你是觉得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吧?”
段子蓁看她一眼。
“是,我还真觉得你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你这个!”丽丽词穷了。
围观的一众女孩子之中,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显然觉得丽丽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样子,有点逗。
丽丽狠狠瞪了门外一眼,然后转向段子蓁:“寝室里又没有监控,我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段子蓁坐下,拆了一包牛奶,面无表情地喝起来。
“那这样吧,如果我能证明我没拿——你该怎么对我道歉?,”
丽丽有些:“你要如何?”
“就冲着你刚才对我嚷嚷的态度,要不然,就去走廊尽头大喊三声‘我是贱人’吧?”
凑在门口的人又被逗笑了,场面顿时更有喜感了。
丽丽被架在这里没有台阶下,只好硬着嗓门回复:“行啊,谁怕谁?不过,如果你不能证明你没偷,那你就要——”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丽丽没来得及想好什么恶毒的惩罚措施,就听段子蓁淡淡打断她。
段子蓁走到丽丽的床铺边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弯腰,就从床底下捡起了一支沾了灰的口红。
门外的众人都喧哗起来。
大家原本凑在这里看热闹,是想要看这两个人拼出一个你死我活来。可谁知道,事情竟然这么简单——
丽丽的东西只是掉落下来,滚落在了床边而已。
这是一场被小题大做了的乌龙。
于娴娴立刻说:“看到了没?丽丽,你保管不好自己的东西,张口就是诬陷别人!按照之前约定的那样,你得去走廊尽头大喊三声‘我是贱人’才行!这算作是给段子蓁的道歉!”
围观的人那么多,丽丽憋得满脸通红。
她也没料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
但自己说过的话又不可以不作数,有这么多人证在。
门外的人开始起哄了。
“去啊!是不是玩不起啊?”
“诬陷了别人总要有点惩罚,不然以后换做谁都是张口就来了……”
“张丽丽总是仗着自己跟城哥的关系好,到处欺负新人……”
丽丽憋红着一张脸,但最终硬是没有鼓起勇气去走廊尽头喊那三声“我是贱人”。
走廊上有十几个寝室房间,男女生混在一起,大家基本都是在这附近工作的。她要是真这么放开嗓门一喊,恐怕整栋楼都会在背后笑话她……
丽丽哼一声,转移掉话题:“这次算你运气好,我不跟你计较了!你们都散了吧,赶紧去睡觉!”
段子蓁倒没有说什么,于娴娴第一个不满地站起来:“你自己刚说过的什么,你忘了?”
门外的人也起哄:“就是啊,你差点把一个无辜的新人给赶出去呢!张口诬陷人,闭口就说散了?”
丽丽被众人的起哄弄得脸红,正骑虎难下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呵斥声。
“一个个都在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明天都不想上班了是不是?”
听到这个声音,丽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城哥来了!你们一个个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睡觉!惹怒了城哥,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立刻作鸟兽散了,显然很害怕这个城哥。
走廊重新恢复安静之后,城哥走进了丽丽的寝室,直接催:“赶紧熄灯!你们几个小姑娘现在马上睡觉!”
丽丽讨好问:“城哥,你晚上还要‘谈生意’啊?”
城哥“嗯”了一声,说:“你们这些丫头只管睡觉,外面发生什么事不用你们管,也别吭声!”
丽丽娇笑:“知道了啦。”
寝室很快熄了灯。
过了个把小时,走廊尽头又传来了一个脚步声。听材质,是很硬的皮鞋,每一声都在地上叩出了清脆的叩响。
段子蓁在黑暗中的床上睁开眼睛,挑眉。
向来都保持着浅睡眠的她,注意力很轻易地被这股脚步声牵引了。
她能感觉出来,这脚步声……很不寻常。
她的记忆被拉扯回了那个湖面泛着粼粼波光的夜晚。在那个夜晚,她手里的大刀反射着月色的光,最终像是劈开一道湖面一样,轻易劈开了面前那张狰狞笑着的脸上。
现在这种感觉,很像当时的那个时候。
段子蓁用自己的意识力感知了一下对面的床铺。不管是对面上下铺的丽丽与燕惠,还是自己下铺的于娴娴,都睡得非常死,没有半点反应。
可分明那脚步声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很明显,明显到了足够把人从浅睡眠中惊醒的状态。
连十分钟前还在被窝里给男朋友发黏腻的短消息的燕惠,现在竟然都一动不动,沉沉埋在了被窝里,呼吸平稳。
不知不觉,段子蓁发现自己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之心。
没一会儿,寝室的门就被人用钥匙从门外给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城哥。
城哥一改之前的威严,只弯着腰把身后的人请进来:“……您小声一点,她们都睡了。”
话语之中,五分恭敬,五分谄媚。
那个穿皮鞋的男人走进来,也不点灯,只是开口就问:“钱都准备好了?”
城哥立刻说:“都好了!您要不要清点一下?我都装在这个箱子里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让段子蓁的眉头拧得越来越深。
她就不明白了,女生寝室里,深夜走进来两个男人,这件事的画风难道不诡异么?
偏偏一屋子的女孩都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