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蓁默默看了他半晌。
首先她很想知道，这个男生究竟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的。
按理说，他来到县城应该也不过只是这两天的事情。
可他不光能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还知道对方背地里的社会关系。
她收起自己的五米大刀，问：“你说说怎么办？”
男生看了一眼四周：“很简单，把他送警察局。”
段子蓁明白他的意思了。
但她表示反对。
“不可以。”
男生一愣：“为什么？”
段子蓁：“因为他是「污染物」，不属于人间治安管理范畴，这种事情应该是学院解决的，历来如此。”
对面的男生垂下眼眸，思考了片刻。
“但他同时也是个‘罪犯’，应该让警察来管，查到了他之后还能顺带查清楚他身后的关系网脉络，揪出其他的罪犯来。如果你现在在这里一刀了解了他，很多事情就再也查不清楚了，他只会成为一个失踪人口，某种意义上还是一个受害者。”
段子蓁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些我管不着。我不负责抓捕罪犯，只负责处理掉一些非人生物，这件事既然已经落到了我的范畴里，就必须用我的方式解决。”
男生说：“那么你至少可以等一等，等警察先揪出了他背后的犯罪网络，然后再用‘你的方式’来解决，前后也不差这些时间了吧？”
段子蓁抬头看了一眼。
男生静静立在一片路灯的阴影之下。
他神色平静，栗色碎发在风里飞扬，天生就带着一张瘦削的漫画脸。
她最终给了一个淡漠的“唔”。
“……那行吧。”
*
第二天早上，警察在警局附近不远处大约两条街的位置，发现了一个醉酒的司机。
司机喝得醉醺醺，衬衫上全都是酒渍，整辆车子无需人靠近就自带一种呛人的气息。
而这辆车因为停在路边已经太久的时间，导致交通阻塞，许多司机都在前后摁着喇叭催促。
当大家上前发现车玻璃里面的人甚至都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愤怒的众人就立刻报了警。
警察赶到之后，检查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把司机给叫醒。
叫了足足十几分钟，才把司机弄醒了。司机醒来的时候甚至都分不清现在究竟是上午还是下午。
在司机一脸茫然且惊恐的表情里，警察指了指满车的酒气，打算以“酒驾”的名义把人给拘留，连带着车子也一并扣押。
顺便再仔细问问，这个司机“喝酒喝到在路边开车的时候睡过去”以至于把车在路边停了一整夜，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豪迈胆量。
但警察还来不及有什么行动，司机却已经率先从车子里跳出来，惊慌失色地要冲出去。
要逃逸的见得多了，几个警察一把将他给拦住。
那男人在巨大的惊吓之中做出了应激反应，直接就拎起车内的一个酒瓶，往一个执法者的头上砸过去。
众人猝不及防，玻璃瓶子就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围观群众也有点懵了：害怕被警方拘留这个是可以理解的，但没必要伤人了吧？况且他的车就停在这里，车牌号都是实名登记的，警方想要查到他也是分分钟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伤人逃逸是很愚蠢的，事态立刻就变得升级了。
顿时，警察们的神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几人团团将男人围住。
却不想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束手就擒，反而挥舞着碎了一半的酒瓶子，指着对面的人恐吓道：“你们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
话未说完，他就被一把制服，反手跪在了地上。
“带走！回去好好审一下！”
这个男人做出来的反应是这么极端，有可能不止是单单酒驾这么简单。
可能还有更多的幕后故事……
一场闹剧结束了，围观的众人也纷纷都散场了。
没有人注意到，转角的树梢高处，一个监控摄像头无声地记录下了一切。
而这个画面，也通通都传到了另外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你都看到了。”
“他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一旦警方开始对他深入盘查——甚至不用问得太多，只需要问一下他昨天晚上在干嘛，是去哪里、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那么他身上的秘密恐怕很快就会藏不住了。”
“像他们这种供货的人，通常是不会把货直接带在身上的，为的是‘人货分离’。所以我猜想，他昨天晚上应该只是收了钱，但没有给货。”
段子蓁站在男生的身边，看到他娴熟地操作着鼠标，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经常这样黑摄像头吗？”
男生目光盯着屏幕，只淡淡一句：“不经常，这种事是违法的。”
“但是我看你干得挺顺溜的。”
男生：“没办法，对付某一些‘罪犯’，就只能稍微打破一些原则。如果不处理掉这些监控，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反而会把我们也牵连进去。”
段子蓁“嗯”了一声，又问。
“你刚才说到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把货直接带在身上的。他和城哥之间也是老客户了，彼此之间应该有一套熟人的规矩，我猜测，他应该是先收了钱，然后把‘货’的地点告诉给城哥，之后让城哥另择时间去自取。因为两人之间是熟人交易，所以城哥对他是信任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如此谨慎，你怎么能抓出他的罪处来？万一他真的就只是按照酒驾而被拘留了两天就放出来……”
男生扫了一眼屏幕，说：“不会的。”
他很笃定。
“因为那个男人的身上带着刚收来的巨款。”
“一个半夜喝醉了酒的男人，身上怀揣着几公斤重的现钞，而且这些现钞还是来历不明、说不清楚的，你觉得……他有可能安全地脱身而出？你许久都不回国了，或许忘了在华国犯罪的代价是很大的。”
段子蓁摸了一下下巴。
“那他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事先说好，等他的刑罚判决下来了，我依然会去找他的，他毕竟违反了人类世界的原则，我会按照我的流程来处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