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缓缓退回阴影中，忽然银光乍起，四道如月光般的剑影从地面上成包夹之势刺向柳不言。
“哼，雕虫小技。”
柳不言手腕抖动，玉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将玉剑竖在自己面前，任由那四道剑影劈向自己。
“啊！”云儿惊呼出声，眼看柳不言就要被剑劈中。
柳不言直直向前出剑，“叮”，铁器相撞，剑气瞬间纵横，四道如月的剑光消散不见。
面具人声音惊讶无比，“你怎么能看出来。”
“本来就是粗鄙不堪的剑招，识破又有何难？可惜了一柄宝剑。你来试我一招”
“大言不惭。”面具人怒喝。
两剑分离，两人脚尖点地轻盈后退。
柳不言玉手轻抛，手中的三尺玉剑飞入空中，双手翻飞结印，令人眼花缭乱。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哗哗的流水声响起，一条宽阔的大江从天边缓缓流淌，一道道银线在江中泛起。一轮玉盘高悬天际，投下一缕轻灵的月光。
剑光化做月光，月光藏剑身，杀气四溢，令人沉醉。
面具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满是迷醉之色，竟然毫无翻抗的意愿。
“别伤他性命。”
“噗。”月光带起一蓬血花。
面具人捂着肩膀，不可思议地问：“这是什么武功？怎么会……”
柳不言将玉剑提于腰际，声音中充满傲气地说：“仙剑，西皇剑诀，第一式，春江月明。”
“第一式，仅仅是第一式……”面具人呆呆地念叨着，忽然失心大笑：“哈哈哈哈……我真傻，亏我还以为我的影剑决修炼到最高层次就能拿下这一次罗天大醮的魁首，没想到一个路边的不知名女子就轻易将我击败……”
柳不言秀眉微皱，似是有些不满，说到：“我乃昆仑山，万道心门三长老，何谓无名，只是你见识浅薄罢了。”
“昆仑，昆仑……你是昆仑的人。难怪，难怪啊。”面具人以剑支地缓缓起身，鲜血滴到地面流成一个奇异的图形，“就算是昆仑介入，也不该伤我徒儿！”
地面上的血色图形忽然燃烧起来，顺着龙灵剑蔓延上身。烈火转瞬吞噬了面具人，但他却仿佛毫无感觉一般，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柳不言。
伴着熊熊烈火，面具人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漆黑的脚印，似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柳不言看着面前的火人，轻声开口道：“凭你的信念，我让你破格见一见第二式。”
“啊……好张狂的小辈”，面具人大喊着，剑带烈火，携崩山之势，向柳不言当头劈来。
剑劈到柳不言的瞬间便如同热刀切入黄油一般，没有丝毫阻碍地划过，柳不言露出一丝微笑，缓缓消失。
忽然有花瓣飞过，又有烈风吹来，一座山顶覆盖千年寒雪的山峰出现在面具人眼前，鲜花遍满山峰。
下一瞬面具人感觉自己似乘上急风，伴着漫天花瓣直冲云端，看到一口如碧玉般的湖泊镶嵌在山巅，圆润的月影倒映在胡波中。
忽而有一仙子凌空舞剑，夺取世间一切颜色。顷刻之间风雪倒逆，直冲天际。
“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第二式，风花雪月。”
面具人身上的烈火被风雪熄灭，厚厚的寒霜覆盖在面具人身上。
玉剑入鞘，霜雪破碎，无数细密的伤口出现在面具人的身上，鲜血转瞬之间染红了面具人的衣服。
“扑通。”
面具人跪倒在地，痴痴地望着地面，从始至终他就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
“你们也看到了吧。”面具人声音嘶哑地说。
“唰唰唰。”
数不清的阴影出在小镇中现身，每一道身影都面色凝重地看着柳不言。
这些人全都是被柳不言和面具人的战斗吸引过来的。
“嘿嘿，风影，你平常不是很狂吗？怎么这次输给了一个小姑娘。”一个高大的身影嘲笑道。
一旁的略显瘦削的身影撇了高大的身影一眼说：“没人是傻子，风影为什么输难道你自己没有数吗？哼，叫你来还不如风影呢。”
高大身影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有一个窈窕身影低声说：“这昆仑的人就这么厉害？”
之前的瘦削身影说：“虽然昆仑已经隐世百年，但那昆仑的山门自始至终也没人能找到，而且一旦有修行者接近昆仑就会被不可思议的力量送到中原任意一处。所以即使昆仑已经隐世，却仍然流传于人们的传说之中。”
面具人影剑忽然开口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想知道为何你要害我的徒儿。”
柳不言说：“你的徒儿？我只是单纯看你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很生气，为不平事拔剑而已。”
在场所有人包括影剑和云儿在内都愣了一下，云儿的身体更是微微颤抖。
“真是令人无语。”不知是谁吐槽了一句。
“散了散了。”众多身影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情纷纷离开，只有少数人仍然留在这里。
“吱呀。” 柳不言和云儿身后的门缓缓打开，两道身影从里面走出。
步归尘拱了拱手，笑着道：“各位大哥大姐好啊。各位先别着急，我们三人和这个小姑娘并不是一伙的，我们也是受害者。各位要找的人估计都在这房间里，大家消消火，坐下来喝杯茶啊。”
众人纷纷掠过步归尘进入房间，一顿翻腾的声音过后，每人带着一两个人离开了，只有面具人影剑仍然跪在地上。
影剑忽然俯首，高声道：“弟子风影愿拜仙子为师，恳请仙子收我为徒。”
柳不言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步归尘迎了上去，一边去扶风影一边压低声音说到：“风大哥，不必行如此大礼。你有什么事与我说说，我的话在仙子那里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风影摇了摇头说：“我风影修行三十年，自认天赋远超常人，但今日见到仙子才知道山外有山，恳请仙子收我为徒，即使不传我西皇剑诀，偶尔能看到仙子出手也足够风影受用一生了。若仙子不答应，我便……”
“周昊一，帮我把他俩踢出门。”柳不言忽然开口道。
“啊？这……”周昊一尴尬地看了柳不言一眼。
“嗯？！”柳不言美眸瞪着周昊一。
风影睁大眼睛，一股巨力从胸口传来，飞出门外。
周昊一与步归尘对视一眼，两人面露尴尬。
周昊一说：“柳姐，尘哥就不必了吧？”
柳不言一甩袖子，转身走进门，随即将一个带着面具的年青人扔出门外，砸到门外的风影身上。
步归尘惋惜地摇了摇头，对着脸色不善的柳不言说：“我还准备套点话呢，突然之间出现这么多高手，难道你不好奇吗？”
柳不言俏脸之上怒气四溢，说到：“今天我算是见识到那所谓的武林高手是什么人了，就他也想拜我为师？我呸。还有你，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有我早就说了在修行界要想知道什么事，用拳头就够了，哪里用得着偷偷摸摸。高手？加在一起也不是我一合之将。明天我就打上山去！睡觉。”
柳不言转身走进之前的小屋。
步归尘摇了摇头，暗道：“柳大姐啊，你还是太善良。到现在为止，我们依然像盲人一样，完全摸不到方向啊……不过还是希望你永远不会改变吧，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内，内个。”云儿忽然开口引来步归尘和周昊一的注视。云儿俏脸微红，怯生生地说：“两位大哥，我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
步归尘眼睛微眯，冷笑一声说：“云儿妹妹，人与人的信任可是经不起考验的。”
云儿的眼眶忽然红了，有些哽咽的说：“我那么对你们，柳姐姐却仍然愿意出手救我。我，我……呜……”
周昊一张口欲说些什么，但步归尘却仍然面露冷笑，静静地看着云儿，周昊一见状只好摇摇头，拍拍步归尘的肩膀，寻了一处地方盘坐修行去了。
大约十分钟后，云儿的哭声渐渐停止。
云儿抬起头，露出哭红的双眼，水雾朦胧中见到的仍然是步归尘带着冷笑的面孔，顿时感到心中不是滋味儿。
步归尘开口道：“我现在在想你到底是不是在表演呢？云儿妹妹。”
云儿心中一颤，眼泪便欲夺眶而出。
“你也不用哭，眼泪博不到我的同情。只要你愿意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就可以原谅你。”步归尘冷冷地说。
“真的吗？大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云儿惊喜地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缩了缩脖子说：“有，有些事不行……”
屋内的柳不言狠狠地咬紧银牙，看着屋外的两人。
大约半小时后，步归尘走进之前关他们的小屋，一柄温润如玉的长剑抵在步归尘的喉咙上。
步归尘面不改色地关上门，将剑扫开。
柳不言任性地将剑再次抵到步归尘的喉咙上，说：“步归尘，你可真是有本事啊，以为我不敢揍你是吧。竟然这么对人家小姑娘，我……”
步归尘忽然低声说：“闹够了吧，还哄不好你了。你愿意行侠仗义，没关系，我来当恶人。怎么世上哪里有什么都不付出的好事。”
“那你也太狠了，云儿估计要因为这次的事怀疑自己的品行一辈子了。”柳不言收起剑，咬紧嘴唇不忍道。
步归尘摇了摇头，说：“这样才好。还是那句话，哪有什么都不付出的好事。既然她做了，那就要付出代价。休息吧，明早上山。”
步归尘说罢便寻了个角落，开始了修炼。柳不言则是看着窗外月光下的小小身影，缓缓地叹了口气，转身不再看她。
在无人注视的角落，一个小小的身影不住地摇头，奶声奶气地说：“千年已过百年逝，江湖败落至此。当年豪杰横刀立马于国界，一人喝退千军万马，而今小贼妄称宗师。可笑，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