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一天,张德予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一张疲惫的美丽面孔映入他的眼中。
“你是……”
张德予像发出声音,却感到喉咙如刀刻般疼痛。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来喝点水吧……”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
本能地接过递到嘴边的水壶,张德予如鲸吞般将所有水喝了下去,喝水竟喝出囫囵吞下之感,倒也是奇观。
“咳咳咳……”
“你慢点。”
张德予终于恢复意识,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在南京时结识的灵芝姑娘,再环顾四周,张德予发现他们二人正在一处被抛弃的民居里,不知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是,灵芝姑娘。是你救了我。”张德予回想起了昏迷之前地情形,有些虚弱地说。
张德予想要起身拜谢,却被许灵芝拦住。
许灵芝嗔道:“你不要命了。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加休息。”
四肢的无力、体内能量的空虚都让张德予不得不认清现实。
“我的腿……”
张德予忽然想起自己是因为腿部被子弹击中,才疼痛昏迷过去,于是连忙摸向自己的左腿。
许灵芝见状解释道:“你不用担心,你的伤口我已经帮你处理过了,只是暂时没有办法取出弹片。虽然很奇怪,但我帮你处理伤口时,发现你的伤口似乎被紧急处理过,并没有大量失血。”
“那就好……”张德予说到。
两人陷入沉默。
许灵芝抿着嘴唇,看向地面,脸上莫名有些发红。“怎么办,要不要和他说呢……”
灵芝尚在纠结,忽然张德予开口道:“灵芝姑娘,你能为我说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间么……”
“嗯?”灵芝有些疑惑,抬头看向一脸认真的张德予。
似是做出什么决定,张德予点了点头,转向灵芝说:“就是,额,既然灵芝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也不在隐瞒。其实,我从小在龙虎山上长大,所以我有些异于常人的本领,但对于山下的一切其实并不了解。不过根据这些时日的经历,我觉得灵芝姑娘比官府的人更值得信任。所以,恕我冒昧,请你为我解惑。”
张德予又欲起身行礼,却又被许灵芝拦住。
许灵芝有些恍然到:“难怪你是这样的人。”
张德予摸了摸鼻子,说:“啊,那我再灵芝姑娘心中是什么样的人。”
一双桃花眼眨了眨,看的灵芝怦然心跳。
别过头去,灵芝说到:“就是有趣的人。”
“嘿嘿。”张德予发出憨憨地笑声。
许灵芝清了清嗓子,说:“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你不是想知道现在的社会是个什么样子么,那你可得听好了,现在的华夏……”
许灵芝为张德予详细地说明了华夏如今的处境,听得张德予时而澎湃、时而愤怒又时而忧愁。
“真是,真是……岂有此理。”张德予握紧拳头捶击地面,“国难当头,不联手对敌,却还要把力量用于内耗……”
“其实,大约一月前,在七月七号的时候,我们收到消息,霓虹军已经真正宣战了。不过好消息是,似乎国民党和我党也要真正合作了……”
“现在要寄希望于他们?那些官府的人?这是与虎谋皮,咳咳……”
张德予的情绪有些激动,开始咳嗽起来。
“你不要这么激动,在民族的命运面前,国共的恩怨算不了什么。而且,党并不是处于绝对劣势,在经过长征之后,已经稳住了局势,并且还握有足够的砝码,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许灵芝解释道,“总之,请你相信我们。”
许灵芝展颜一笑,让张德予呆了呆。
张德予思索道:“不行,我们这些修士不能对此坐视不管。假如有我们的力量,许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对,师傅,我要回去请师傅下山。”
许灵芝惊喜道:“那太好了,不过现在的你还不能过度劳累,还是先休整恢复再说吧。”
张德予虽然心情急切,却也知道灵芝姑娘所言不假,只得收起急切的心情。
“嗯,听你的。”
灵芝姑娘闻言露出笑容,说:“我相信,有你们这样的人在,华夏必能化险为夷。真希望快点看到华夏解放的那一天。”
“会的。”张德予亦是露出笑容。
窗外传来莫名的声响。
“谁!”
张德予起身欲追,却无力跌倒在地上。
“你突然怎么了,刚说了要好好休息。”许灵芝被张德予的举动吓了一跳。
张德予趴在地上,说:“有人监视我们。”
“什么?可是,不对啊。我们两人应该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吧,为什么要监视我们而不是直接动手,这不合理啊。”
张德予一愣,道:“确实如此,可是……”
“也许是你现在太虚弱了,看错了吧。”
“希望如此……不过,没想到灵芝姑娘思维如此敏捷。”
“怎么,你也看不起女性吗?”
“怎敢,怎敢。”
一月之后,张德予终于回到龙虎山,带着对灵芝姑娘、对天下百姓的承诺。
“你要加入我们么?”
“当然。”
“我志愿加入……”
“从今天开始,你也是光荣的党员了。”
张德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带着痴痴的笑容,回想起与灵芝姑娘相处的时光。
“没想到现在的姑娘会这么大胆。”
月下一吻,情定终生。
可她却说这不是她的初吻,这倒是让张德予好是伤心。
灵芝姑娘与自己不同,她有父母,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自己真的配得上她吗。
张德予摇了摇头,将杂念甩出头脑。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请师傅出山,不仅是灵芝姑娘,天下的百姓都在饱受苦难。”
提振精神,张德予踏进那熟悉的山门。
他第一感觉,龙虎山的山门是如此的雄伟壮丽,白虎闪金光,青龙缠神雷,神威熠熠,是如此不凡。
“张德予,你可知错?”
身躯一震,张德予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师傅。
“为何于凡间显露真迹?”
张德予从未见过师傅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他本能地感到害怕,这是生命层次上的压制,这是毫无办法的。可是,无名的力量从张德予的心底涌出,迫使他大喊出声。
“卫道!”
“大胆!天地自有其大道,何须你来干涉!”一个师门长辈喝到,竟然是平时十分宠爱张德予的大长老。
张德予的瞳孔微微颤抖,他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慌乱地看向师傅,却发现师傅依然是那副阴沉的表情。
“师傅!”
张再庚天师忽然开口道:“将张德予送去思过堂,面壁三月。”
巨力传来,两个师门长辈压住了张德予的关节,其中一人更是大长老。
“师傅!弟子不解!”
任由张德予如何挣扎,奈何尚有伤势在身,虽然体质异于常人,但枪械造成的创伤依然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
张德予看着天师的面孔愈来愈远,高喝:“卫道者,以天下为重,不以私情为动,不为他人之疑而畏缩,吾之所求唯正道也,虽死而不退。师傅你难道会不记得?虽死而不退啊!”
大长老忽然开口对张德予说:“孩子,你犯了大错了。”
“这,弟子到底何错之有。”
大长老回过头去,不再言语。
张德予见状,再次高喝:“弟子斗胆为民请愿!恳请师傅听弟子一言。”
“别说了!”大长老低喝。
张再庚天师说:“让他说。”
大长老叹息一声,将张德予放开。
张德予恭敬行礼,说:“如今天下受官府、倭寇双重之难,可谓苦不堪言。如今国难当头,官府却专情内耗,实属愚蠢至极。如今,若我等修士不出山卫道,更待何时?所以,弟子恳请师傅为天下发声,还华夏一个国泰民安。”
天师平静道:“说完了?”
闻言,张德予心中一凉。
“天下的归属与我等又有何干?唐玄宗之时,盛世溃于突厥毛贼,此类史事比比皆是,世事迁移亦不过如此。假若华夏亡于倭寇,那也注定它当有此难,这是凡人之苦,非我等所应关心。况且……修士苦百姓久矣。带他下去吧。”
张德予跪倒在地,大吼:“大道不行,民哀怨,我虽为蝼蚁,不予天横行!师傅,您不出手,我自己来!五心天雷……”
眼前一花,天师的身影出现在张德予面前,下一瞬,张德予便失去了意识。
“带他去思过室吧。”
天师又是一个闪身,再居高位,说:“张德予身为修士,不洁身自好,擅破色戒,为妖女蛊惑,众弟子需以此为戒。都散去吧,莫忘勤加修炼。”
“谨尊天师教诲。”
待弟子散尽后,天师转身对立于身边的大弟子张德信说:“德信,这种事不可无一,无需有二。擅自监视师弟行动的事若再有二次,可就不是思过室面壁这么简单了。你也去吧。”
一身白衣的张德信低头道:“弟子领命。”
天师看着天地尽头,自语道:“我是不是也该教弟子‘德’呢?算了,年轻人的事就交给年轻人吧。命运是否可以更改……德予,勿要让为师失望,天下还在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