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炎抚着自己的剑,屈指轻弹,剑身燃起烈火,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苏炎的眼神渐渐迷惘。
……
“苏启航,如今你要担起逐火宗的使命,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太爷爷的脸色并不好。
苏炎不明白,父亲不是去担负起宗门的使命么,为什么太爷爷会不开心,母亲也是一样,从来没有见她哭成这样过。
父亲却一直面带自信的笑容,不断擦去母亲的眼泪,但母亲的泪水却如断线的珍珠,不断地滚落。
“可别揉眼睛,不然可就要不好看了。”父亲捧起母亲的脸,吻了下去。
太爷爷面色阴沉,立于一侧。
吻罢,父亲抬头对太爷爷说:“祖父,启航此生无憾,只愿祖父照顾好炎儿和容儿。”
母亲扑上来,从背后抱住父亲的腰,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启航,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父亲拍了拍母亲的手,说:“我怎么能不去呢,你喜欢我的,不就是这一点吗?我可不能让你失望。”
“不,不,不,这次不一样,不一样的。”母亲哭的近乎窒息。
父亲也沉默了,身体微微颤抖。
一根根地掰开母亲的手指,不顾母亲的哭号,父亲走向宗门的禁地,只留下一个并不太宽阔的背影,只是那种悲壮的气概,仿佛能撑起这片天地。
然而,当时的苏炎并不明白,只是呆呆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那一片黑暗之中。
太爷爷仰天一声大喊,天空乌云翻涌,大雨瞬间瓢泼。
“为何我失去了儿子,又要在晚年失去孙儿!我恨啊!”
母亲紧紧抱住年仅四岁的自己,哭得泣不成声。
那时的苏炎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是如今亦是如此。每当苏炎问起父亲的事情,母亲便总是收起温和的笑容,太爷爷也变得更加严厉,宗门中的人更是不敢与自己直视。
“想必我的使命与父亲相同吧。”苏炎一挥长剑,剑身的烈火飞射而出,但却没有烧毁一株草木,反而催出又一轮新芽。
虽然苏炎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了,但父亲抚摸自己头顶的大手传来的温暖触感依然深刻在自己心中,正如父亲的谆谆教诲。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同胞遭逢灾难,我自当仁不让。”
……
虽然不过是一些朴实无华的话语,甚至有些“傻”,但苏炎始终践行着这一切,因此他一直被宗门内部称为惹祸精。但因为太爷爷苏怀玉身为门主,也没有人敢刁难他,苏怀玉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启突临,妖兽为祸,最应挺身而出时,苏炎却被自己的太爷爷关了起来,封住了丹田,任苏炎叫骂也不放他出来。
但早慧的苏炎早就看出来,等待自己的是与父亲相同的命运,他自始至终也不过是宗门的一件工具,不能有丝毫的损毁,无论自己的天赋是多么的高,也无法飞出名为亲情与命运的囚笼。
苏炎却不在意,即使他明白自己的修为进度越快,就会越早面对自己那没有光明的未来,但他却甘愿向着黑暗大步迈进。
因为他坚信等待自己的会是整个人类的命运,而他会扛着一切前行,正如自己的父亲。
苏炎在十数年的修行中一直没有同类,唯有妹妹,母亲以及太爷爷能给予自己不多的慰藉,直到他被太爷爷放出来后,看到电视上的报道。
“周昊一,步归尘。”
这两个名字印入苏炎的心底,因为他知道自己并非孤独一人。
“逐火之志,志在天下。自祖父一代,我苏氏一门皆得天下前三其中一席。唐门,都天府,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苏炎露出憨傻的笑容,冲着妹妹挥了挥手,走向演武场。
场中站着的正是唐门的唐心。
苏炎略一行礼:“逐火宗,苏炎。”
唐心一拱手表示回礼,在他一放下手的瞬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一根金针直取苏炎的眉心,正是唐门外房鼎鼎大名的龙须针。
苏炎依然是笑着,仿佛对此毫无察觉。
“小人善阴谋,因其自卑。只需堂堂正正的打败他,以无法规避的阳谋,打败他。”
无形烈火覆盖苏炎周身。
专破罡气的龙须针瞬间化为铁水。
“天火!”苏怀玉拍案而起,满脸激动之色,“炎儿的天赋比我想象的还要高。航儿,你的孩子要远比我们想象的出色啊。”
苏炎手中长剑一转,一抹白色的光覆盖剑身,那锋锐无匹的气息令身处观赛席上的修行者们都感到割裂般的刺痛。
“太乙飞仙光!”李高展惊讶道,而后苦笑,“妹妹,你这是把剑宫的一切都交给逐火了啊。十八岁即过心劫,苏炎……”
唐心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化为一道虚影,躲进专门为善潜行的修行者准备的石柱的阴影下。
苏炎却是站在原地不动,甚至闭上了双眼。
“哼,小瞧我。”唐心整个人的气息仿佛消失了,即使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但人们就是感觉他好像不在那里。
唐门诸多武功皆独步天下,但唯独身法寥寥,于是研究出专门契合唐门弟子的潜行之法,鬼影。
唐心便是得了此间精髓,行走无声,仿若鬼影。
绕至苏炎身后,数道赫赫有名的大杀器一同飞向苏炎。
朱颜泪,霜叶红,鹤唳风声,惊弓雁,以及佛怒唐莲中的基础版,七叶莲。
每一种暗器都令人谈之色变,无一不是见血封喉,不见血便不回,此即决杀。
背对着漫天飞舞的暗器,苏炎仅仅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
无形烈火裹挟着白色剑气扫出,难以想象的高温将暗器烧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空气都在为之颤抖,折射出三道虚实一体的烈火剑气。
唐心大惊,连忙躲闪,但即使如此,他的右臂依然出现大片的烫伤。
剑气距离目标过十米,连余波都算不上,便废了唐心一只手臂。
“怎么可能。”唐心虽然震惊,但多年来的修行让他依然能保持冷静。
唐心静下心来观察苏炎。
苏炎整个人似乎毫不设防,处处皆是破绽,但就是如此,刚才差点随手一击便让唐心失去了战斗力。
“看不透,那便等。”
唐门中人不屑做名门大派,亦不屑与妖魔邪道为伍,常年的中立与艰苦修行让唐门的弟子最善等待。
苏炎忽然说:“周哥,我捕捉到了。”
“此招名为,无憾。”
一剑如天外飞光,似天火坠落。
剑收,苏炎便转身离开了演武场,因为已经没有看的必要了,一切鬼魅都将在烈火与仙光之下化为乌有……
苏炎已经手下留情,因为他明白唐心与这些没有太多联系,不过他终究是郁气难抒,算唐心倒霉吧。
“苏炎,胜。”
苏炎抬起头冲妹妹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又向苏怀玉点了点头。
苏炎觉得自己或许做不了英雄,但是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英雄。
“唐门,你们这次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