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予顺着隧道向前走，不久便寻到了出口。
刺目的光线令张德予的眼睛微微酸胀，忍不住眯起了眼。
一只鸽子咕咕地叫着，从一棵树上飞到了房檐上，发出“扑棱棱”的声响。
运起金光咒，将阳光遮蔽，外界的情景尽收眼底。
白日青天之下，概无一人行走于街道，城中的老树被晒得发白焦，倍受其苦。
一条宽阔的河流千百年如一，伸出千百条臂膀，将宽阔的华南拥抱在怀中。
“这是在城郊了。”
张德予心中了然。
不远处就有栓于码头的船只，但船夫却不见踪影。
“那些看起来像官府的人叫警察，可是他们为什么抓我。”张德予立于码头，静静地等着船夫到来。
张德予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那个像是领头的仅仅说自己奇装异服就要抓捕自己，可自己仅仅是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道袍罢了，难道道士一直都是这么不受欢迎吗。
“不应该。”张德予否定了这个猜测。
最起码，在张德予的认知中，师门的长辈，尤其是自己的师傅可谓深受山下百姓爱戴。
“就是说，是最近开始，官府的人才变得这么敏感的。官府的人也说了，是因为我奇装异服，而非因为我是道士。到底是什么，让官府到了‘宁杀错，不放过’的地步。”张德予眉头紧锁，感觉大脑有些不够用。
“到底还有什么是我忽略了的。”
粼粼的水光倒映着张德予略显青涩的脸，密密排布的船舶上下浮动。
恍惚间，一个笑意盈盈，眉眼如月的面孔浮现在水面上。
“灵芝！”张德予恍然惊醒。
“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说官府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她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要救我……”
水流声在此刻听起来是如此吵闹，叮当碰撞的船只更是令人心中烦躁。
“不行，必须得向她问个清楚，我可不能成为帮凶。”
张德予拿定主意，在确定四周无人后，再次回到密道中。
几分钟后，几个船夫从船上下来。
“阿伯，那个人真的是通缉犯？”
“有点像，最好别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那我们为什么不举报？”
“你是不是傻，我都说了，别和这种人扯上一点关系，就当没见过他。”
“这，我不明白啊。”
“阿伯，我也不明白。”
“人呐，最忌贪念，这两边我们都惹不起啊。”
……
行走在密道之中，张德予压低气息。
“不对”，张德予忽然想起，“我为什么要直接找她，这不是把自己暴露了吗？”
张德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犯傻了。
忽然，有人声响起。
“胡同的入口被人包围了，我们赶紧转移。”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
“怎么会这样。”
“先前，就有同志依靠胡同的密道逃生，估计是国民党察觉到了什么。”
“前线告急，他们竟然还在坚持要先铲除我们。”
“不要说这些了，时间紧迫，抓紧撤离。”
桌椅移动，人群跑动的声音响起。
“一个，两个，三个……十八个。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听声辩位是基本功，但将其运用于实际并不容易，更何况要根据脚步声来推断有多少人。
然而，张德予未及弱冠，便达到了了许多人终其一生无法达到的高度。
“有人向这边来了。”张德予施展缩骨屏息之术。
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假若普通人的注意力并为提前集中在张德予身上，那么他甚至可以做到于人前隐匿。
“从脚步声来判断，是两个姑娘，但灵芝不在其中。”
两个身影从张德予面前跑过，却没有人注意到张德予的存在。
张德予的注意力被两人腰间的一个皮套所吸引，那种死亡的气息，他绝不会忘记。
“她们竟然也有这种武器。”
张德予心头一沉，看来这些人确实是与官府为敌，而且具有十足的攻击力。
“可是……”
张德予眼前浮现起那张盈盈笑脸，“为什么她要救我呢。”
不久，脚步声散尽。
“到底该怎么办。”张德予茫然无措，但他的内心告诉他，必须做点什么。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该站在那一侧。
“卫道者，以天下为重，不以私情为动，不为他人之疑而畏缩，吾之所求唯正道也，虽死而不退。”
张德予缓缓起身，周身雷光闪烁。
……
“快追，共党在白花巷。”
警察们一身黑衣，气势如虹，追击之势宛若洪流。
“砰，砰，砰……”
枪声不绝于耳。
民居皆扉牖紧闭，偌大的南京城空空荡荡。
“振华同志，你能发挥的作用比我大，我掩护你。”
“不要小看自己的才能。我的枪法比你准，实战经验比你丰富，我留下生还概率更大。”
……
“微澜姐，你先走。”
“灵芝，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僚。”
……
此样的场景，还在各处上演。
胡同中，警察们早已散尽。
张德予从密道中走出，浑身覆护金光，又有雷霆相伴。
抬手指天，晴空霹雳陡然炸响，宛如天怒。
“快看，那是什么？”
“是仙人，是仙人！上天显灵了。”
张德予浮于空中，金光护体，雷霆相随，有记载：“万里晴空响惊雷，仙人游世金光随。上苍犹怜众生相，白日视人若土灰。”
“为这种理由乱杀，置百姓的哭号为惘闻，这样的官府才是人民最大的敌人。卫道，在此刻。
“五心天雷诀！”
张德予手指之处，惊雷即刻炸响，警察们东倒西歪，皆是面带恐惧之色。
“是他！（是张德予！）”警察长官和灵芝同时喊道。
警察长官沉下脸来，死死盯着张德予，冷声道：“开枪。”
“可是，那是仙人……”
“我叫你开枪！”
“是！”
无数黝黑如渊的枪口对准张德予。
……
“张德予？是那个仙人？”微澜疑惑道，“灵芝，你认识他？”
灵芝有些焦急地点了点头，说：“有过一面之缘。”
微澜将灵芝的神情看在眼里，却是说：“我们快趁机离开吧。”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微澜板着脸说，随即拉起灵芝的手，带着她跑了起来。
灵芝担忧地看着张德予，但终究是不可能为他再次涉险。
张德予一双冷眼以对万千枪口，一挥衣袖，雷霆为壁障，将少数威胁到自己的子弹粉碎。
一双桃花眼微眯，看着灵芝和挚友离开的身影。
雷光耀目，遮蔽青天白日。
雷光消散，张德予已如鸿冥飞飞，无处可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