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宫侧殿内,太后正安抚着红绫,而方止语早已被人软禁在殿中,阿澄与蒋义也在一旁。
陆惊才临走前告知他已经有了秦鸢的下落,他慌乱的心刚平稳了些,又见楚厌权抱着毫无生气的秦鸢闯进殿中。
他一颗心如同被万针刺中一般,疼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昭昭!”
他几乎是飞扑过去,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一般,说不出话来,只能将她额间的碎发理上去,可那一丝头发此刻却毫不听话,他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把他给我绑住。”
太后一挥手,四周的侍卫便立即上前拉开了方止语,而方止语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自己离秦鸢原来越远。
“放开我!昭昭!”他无力地大吼,原本就因恐慌而发白的脸越发惨白,心脏一阵抽疼,已经到了站不稳的地步,只能让人扶着。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这心疾,没有一刻像这般怨恨自己是个病恹恹的废物!
楚厌权毫不顾忌礼法,将秦鸢放在大殿上,用自己黑色的外衣盖住,又转握紧了手中的赤眼。
阿澄也是满是诧异地去试了她的鼻息,眼泪瞬时而下。
“理由。”楚厌权语调尚且平静,因压抑着内心的暴怒而紧绷着下颚角。
太后示意身边之人不用动武,随即牵着被吓得连哭声都止住了的红绫走下,将她与方止语发抖的手牵在一起。
“带准驸马下去,找个大夫替他瞧瞧,红绫,你也去照看着点。”
俩人被护送着离开大殿后,太后才绕着秦鸢的“尸首”走了一圈,可惜地摇摇头,“瞧着与红绫一般大的姑娘,哀家也不甚忍心。”
“太后娘娘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陆惊才问,“难道只是因为红绫吗?”
“自然!”她宽大的袖袍一挥,径直走上高台上的美人榻,“她一个大司马的女儿,和哀家的孙女、西楚的公主抢人?”
“可我们帮了你!”阿澄擦去眼泪,愤愤注视着那高高在上的女人。
“你们确实帮了我,若非你们配合哀家演的一出戏,也引不出陆书德,自然崔将军也找不到那伙人的老巢,楚殿下也杀不掉陆书德。”
“演戏?”阿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来你所谓与我们合作,竟然只是利用?利用我们找到宽刀帮,利用我们杀掉陆书德?”
好歹毒的心!若陆书德抓走的并非是秦鸢,而是颐和公主,或是她那亲孙女呢?
他猛地起身推开陆惊才,“你早就知道?我们豁出命去救你,可你却故意引我们入局,你还有良心吗?”
蒋义见状也是推了他一把,挡在陆惊才身边,“你才没良心!我们少主不是这样的人!”
陆惊才愣在原地,“若非是崔将军告知我是他为了获取信任迷晕了那些卫兵,我也是不知情的。”
他最初和太后的合作,只是为了扳倒自己这个常年为了当年的事折磨自己的所谓父亲,而突然冒出来的秦鸢一行人,是他的意料之外。
说起利用,他又何尝不是被利用的一环呢?
“行了,说完了就都退下吧。云国的几个孩子,过几日皇上的与颐和的婚宴,若是想来哀家也是欢迎的。”
她捏了捏鼻梁,在身边之人的搀扶下就要离开。
忽然一个速度极快的身影穿过殿前的兵卫,如风一般停在了她的身前,那柄带着怨愤的剑就差一个人的距离便要刺入她的喉咙。
她的暗卫挡在了她身前,挑开楚厌权的剑,卷起一阵冷风,只一瞬间,整个崇安宫内外的侍卫皆动身前来。
阿澄狠狠瞪了陆惊才一眼,也拔出剑迎上去,誓要拼个你死我活。
人数上莫大的差距让两人迅速落了下风,楚厌权尚且被刺伤,阿澄更是敌不过攻势。
眼见那长矛就要从后捅入阿澄的背部,陆惊才暗自呸了一声,一咬牙便从身侧侍卫的手中夺过长矛,三两下挑飞侍卫的武器。
蒋义见陆惊才飞身而去,自己也忙拔出剑,护在他身后。
“你们这般假惺惺的做什么?我与殿下就是死在这也不需要你们的怜悯!”阿澄怒极,一剑差点要了陆惊才的命。
楚厌权双目腥红着,一手提着剑杀开血海,不顾身上血淋淋的伤痕,硬扛着痛楚也要杀开暗卫,剑气直逼太后,一剑划开她左臂。
但双拳始终难敌四手,四人终究是败在涌入宫中的兵队手下,被包围在殿中。
就在兵卫要下手将四人就地正法时,殿门外忽然响起了带着几分阴柔的男声。
“圣上到——”
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刀剑长矛被收起,兵卫们齐齐朝外下跪。
四人的目光也朝殿门口望去,一个身形瘦小,穿着不合身的素蓝衣袍的少年站定在门口。
他神色凝重,对旁边的太监细语了两句,那太监便一扬手高声道:“圣上有令,所有士兵全都退下!”
在场的崔将军却只与太后相视一眼,眼见她点了头,这才一挥手带着手底下的人退出了正殿,守在殿外。
而太后身边的暗卫却迟迟不动。
“这么晚了,皇儿身子本就不好,怎么不去歇着?”太后深呼出一口气,坐下让医士帮自己包扎臂上的伤口。
“母后,最近这宫里太吵了,儿臣难以入睡。”
皇上走进殿中,脚步停在秦鸢脚边,皱了眉头,却并未说话。
“哀家不是说了吗?这些事情你不需要操心,哀家自会替你办好。”太后说。
她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疲态,“看在你们也不过是群不懂事的孩子的份上,哀家不与你们计较,退下吧。”
他们仍旧不动,眼中的恨意丝毫不减,好似今夜不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一般。
皇上往前走了两步,路过他们身边时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朕有办法救她。”
说完便越过他们,径直朝太后走去。
楚厌权双眼眯起,探去望着少年弱小的身躯。
“殿下,虽然秦姑娘总是致您与险境之中,但我知她是个好人。我们青州军最是重情义,您只要一声令下,阿澄就是死也要与您共进退。”
他不情不愿地看向陆惊才和蒋义,“你们可以离开,我不会拦着。”
陆惊才无视了他,也在思索这小皇帝的话中有几分可信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