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的触感撩过耳垂,让林之归克制不住地溢出一声喘息,却在修长的指尖探入脑后时蓦然清醒。
眼眸一沉,顾不得会损伤根基,林之归催着体内涣散的内力冲击经脉,强散药效。
簪在脑后的金簪与青丝一起被人攥在了手里,冰凉的金属贴着头皮滑落,在他后脖颈顿住。
林之归呼吸一顿,紧紧地盯着那双深潭般的黑眸,不动声色地绷紧了身体。
居高临下盯着他的人却在簪尖陷进他后颈皮肉时,让几分挣扎浮上了那介于硬朗与阴柔之间,姣好却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庞。
燕云熙定定地瞧了他许久,终是皱了眉,抿了唇,在明知他蓄着力的情况下俯了身,拥抱一般地环住他,将下巴搁在他颈侧肩上,好似忽然没了力气,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林之归,来做个交易吧。”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脖颈耳根,激得肌肤滚烫而战栗,轻柔如烟的话,却惊得林之归四肢发凉。
原来他的说辞,从始至终,都未取信于此人。
林之归深吸一口气,压着因药效而微颤的嗓子,尽力平稳着语调,“什么交易?”
“我放林知念远走高飞,你留下。”
自肩头传来的声音有些闷,搁在他肩头瘦削的下巴随着她每一次开口,一下下戳在他肩颈皮肉,激起一阵阵酥麻。
“为什么?”
林之归咬着牙追问。
“为什么呢?”
伏在他肩头的人轻声重复着他的话,短暂地沉默着,过近的距离让他能够轻易感受到她胸膛的起伏。
比一般人沉缓有力的心跳,搅扰着他本就杂乱的心绪,让他厌恶非常,药效未散的身体却本能地想贴近,这让他大为光火,有心抗拒,却被她越发用力地禁锢。
抵在他后脖颈的簪尖滑落,燕云熙最终是收了手,与扼住他手腕的手一道垂落,圈住了他脖颈,似累极了一般伏在他肩头,紧绷的身体软下来,贴在他怀中。
若是他此时动手,当是能轻而易举地挣脱她的,甚至可以反制。
可耳边轻轻落下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下了动作。
“林之归,我好累啊。”
燕云熙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跟他说这话,从自己母亲身上都寻求不到的东西,她竟妄想从一无所知的外人身上获得。
真是疯了。
松开林之归起身,她忽地又笑了起来。
也许,她早就疯了,也早就该疯了。
“正如孤之前所说,和离也好,休书也罢,林知念都逃不脱这牢笼。”
似是疯够了,燕云熙收敛了神色,恢复如常的儒雅随和,在一侧的矮凳上坐下,替他和自己都斟了一盏茶。
有药酒的前车之鉴,林之归怎敢再喝她的茶?
燕云熙也没在意,浅抿了一口茶,续上刚才的话,“你要想带走林知念,又想让林家安然无恙,此事只能徐徐图之。在此之前,太子妃的位置总需要有人来坐。你或者林知念,孤不挑。”
说罢,燕云熙便不再言语,安静地喝着茶,等着他自己想。
脸上的神色几变,林之归最终是低了头,却也将疑问问出了口,“你帮我,图什么?”
燕云熙愣了一下,故作沉思地想了片刻,“是啊,孤这么帮你,图什么呢?”
想着想着,她的眼珠就转到了林之归身上。
大红锦衣的人儿青丝散乱,清亮的眼因药效而迷离,因克制而隐忍挣扎,面若桃花浮粉,红唇一点待尝,唇角被她蹭开胭脂引人遐思。
总感觉,很好欺负的样子。
瞧着燕云熙转过来的眼,林之归顿感不妙,将退之时那人已到了他面前,钳住了他下巴,将他拽至身前。
微热的吐息混着她身上的沉木香,指尖划过的温度挑弄着未散的药性。
喉结滚动,吞咽,他本能地想去靠近,却见眼前人笑得越发肆意,低沉沙哑的嗓音蛊惑着人心,“爱妃似乎很难受?”
“需要孤替你纾解吗?”
“只要爱妃不介意——孤也是个男人就好。”
这话如同炸雷滚过,激得林之归浑身寒毛倒竖,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涣散的内力已在一瞬间凝聚,一股脑地朝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打去!
燕云熙却比他反应更快,闪身跳开的同时一拽他胳膊,一个抖腕卸了他的力,顺势扭着他的手将人压在了地上,一手抵上了他后心。
“别动,乖一点。”
林之归正待再战,却被身后人在后心上轻轻按了一掌,顷刻间就打散了他强行聚起来的内力,“酒里混了软筋散,强行聚气,会废了你。”
“老子就算废了,也绝不受你羞辱!”
被打散了内力的林之归体内血气翻涌,硬压着喉中腥甜吼出来的话又低又沉,一双凤眼倒吊,爬满了猩红的血丝。
“你这人怎就听不得玩笑话?”
燕云熙叹了口气,下了狠手。
林之归再次受创,终是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来。
“乖一点,就不至于受这样的罪了。”
燕云熙似无奈地叹着,内力自掌心涌入他体内,盯着地上的血迹,话音里搅着愁,“这又得编一个合理的解释了,真愁人。”
醇厚的内力入体,林之归有心抵抗,却被燕云熙刚刚那下震得不轻,完全无法聚力,只能由着燕云熙的内力顺着自己的筋脉游走。
时间不长,他就感觉自己胸中涌动的气血平静了下来,身体也不似先前那般燥热难受了。
这小子是在帮他驱除药性?
感知着自己逐渐恢复正常的身体,林之归余光悄悄往后瞥,偷眼想瞧燕云熙的脸色。
不想在他身后的燕云熙,却好似瞧见了他这小动作,在头顶调笑出声,“有了孤为爱妃纾解,爱妃可是好受多了?”
这话像是火星,一下就点炸了林之归的火气,“你少说些惹人误会的话!什么纾解?这就是正常的用内力驱除药性而已!”
“纾解即解除。爱妃自己心思不净,怎可赖孤?”
瞧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骤然从自己身边逃离,炸着浑身毛发朝自己龇牙咧嘴低吼的林之归,燕云熙有意捉弄,“又或者,爱妃是不满于这纾解的方式?”
说话间,她已又欺身朝他逼近了一步,“若是爱妃想,孤也不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