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
林之归急急后跳着跟她拉开距离，吊着眉梢吼出的怒吼却被她一手捂在了嘴里，只从指缝里渗出声闷喝。
唇瓣开合时擦过她手心薄茧的触感，在唇上心尖都带起一片酥麻。
怪异陌生的悸动让林之归心一滞，俄而恼恨地拨开她的手，暗道：那酒可真是厉害！都已经驱除了药性，却还在影响着自己的身体。
林之归恨恨地擦着嘴，想将那人沾染其上的气息连同心尖那酥麻一起抹去，却又听那人颇委屈地问，“爱妃就如此厌恶孤吗？”
林之归眉头一皱，擦嘴的动作一顿，抿着唇半刻，才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别叫老子爱妃！”
也是等他瞪过来才发现，那语调委屈的人脸上分明满是戏谑——就像是逗弄猫狗的人。
这认知让林之归大为光火，薄唇抿成一线，眼里的怒火有如实质。
燕云熙却好似没有察觉，站直了身子，用近乎天真的语气问，“那孤该如何称呼你呢？”
“孤的——‘太子妃’。”
林之归眸色一暗，攥着拳头扭开了头，“随便你，总之不许叫老子爱妃！”
见他似乎动了真火，燕云熙也就歇了逗弄的心思。
以后的日子还长，现在就玩儿坏了，再想找个这么有趣的可就难了。
“不如就叫，小之？”
燕云熙在唇齿间咀嚼着后两字，语调轻缓缠绵，惊散了林之归刚浮上眼眸的一抹怀念，得了他一记嫌恶的瞪眼。
明明就是个男人，却偏要拖着调子，叫个名字像在说情话，真是时时不忘恶心人！
遭了嫌恶，燕云熙却也不恼，悠哉从他身前撤开了两步，不容他再反驳，“孤觉得此名甚好，既不会暴露，也不会弄混。”
林之归见她退开，松了口气，但到底是没敢完全放松。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不安，燕云熙在几步外顿下步子，“既然孤帮小之纾解了欲望……”
“是驱除药性！”
林之归咬着后牙槽低喝着纠正。
“没差嘛。”
燕云熙转着眼糊弄，“总之，孤帮了小之这么大的忙，小之是不是也该帮孤一个小忙？”
眼前人一双狐狸眼，笑与不笑都隐着算计，全然不像先前发疯时来得纯粹。
“你又想怎样？”
林之归没好气地问着，却在对上那双眼时愣了神。
昏黄的烛火摇曳着，在深潭一样的黑眸里点上盈盈的光，像夜晚的星子落进了池塘，羽睫起伏时投下幽暗阴影，让人忍不住想一探其中隐秘。
直到她弯下腰去，捞起了脚边的尸体，林之归才惊醒过来，微张的红唇抿成了苍白的颜色。
眼见着她半拖半抱将尸体拽进了里间，扔在了床榻边上，坐在床头，隔着层层纱幔朝自己招手，“过来。”
林之归在原地站了片刻，提步走进里间时，羞恼也好，气愤也罢，尽皆成了冰冷的审视。
燕云熙眉梢微挑，也不恼，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沿，“过来坐着说。”
林之归定定地盯了她一会儿，视线在地上尸体身上一扫，不发一言地在床尾坐下。
对于林之归的不顺从，燕云熙倒也没在意，脱了鞋子，侧躺在床上，指着地上的尸体问，“小之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吗？”
林之归目色更冷，膝上的衣料被攥得皱成一团。
有问题的合卺酒，婚床下衣着单薄的男人……
他就算想装糊涂都不能，更何况他根本不想装糊涂！
“有了助兴的酒还不够，还要备上一个男人候补……”
林之归压着声音，尽可能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到底没能忍住心里的怒气，对燕云熙嘲出了声，“既然你这么不行，还成什么婚，取什么亲？”
他本以为燕云熙作为一个男人，尤其还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听了他这样的羞辱，定是会恼羞成怒的。
他甚至都想好了怎么挟持燕云熙出逃，怎么用燕云熙交换他想要的。
但被嘲讽不行的燕云熙却只是翻了个身，手枕在脑后，看着大红的帐顶，不紧不慢陈述事实，“孤能不能‘身体力行’不重要，孤只是需要一个太子妃。”
林之归大恨，“所以你就如此羞辱你的妻？”
面对林之归狂怒的质问，燕云熙却沉默了。
就在林之归以为这是默认了的时候，她却又忽地嗤笑出声，坐起身来，一手靠在膝上，身体前倾，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所以，孤做掉了他，又允许你掉包了孤的太子妃了啊。”
藏在那双漆黑眼眸深处，隐着的扭曲笑意，让怒火烧头的林之归一怔，一时竟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本能地觉得此人危险异常。
自己真的能从这个疯子手里，护得阿念平安吗？
林之归心里忽然没了底。
“时候不早了，小之的动作要快一些才行了。”
“什么？”
林之归下意识地追问，就见坐在床上的人叹了一声。
朱红纤薄的唇轻启，出口的话让林之归一度想直接弄死眼前人！
“人虽然死了，尸体却还要回去复命。若他身上没有些恩爱的痕迹，孤实在难以替小之遮掩过去。”
眼见着林之归怒火浮上脸庞，燕云熙却是懒懒地了个哈欠，半睁着迷蒙的眼，含笑的声音里混了疲惫的沙哑，“孤当真是乏了。眼下已是三更末尾，五更初，孤还得起来晨沐准备早朝。”
“小之办事时，可莫要太吵着孤了。”
说罢，燕云熙就好像没骨头的蛇，软软倒下去，一侧身就滑进了大红绣花的锦被里，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合上眼前，她还不忘放下一句威胁，“若是小之不愿做，到时候事情暴露，出了什么事，可不能怨孤。”
盯着和衣缩进被褥中的燕云熙，林之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燕云熙这会儿估计灰都被扬了。
但她这会儿还好好地躺着，呼吸平稳，毫无戒备。
林之归觉得他这会儿改变主意，应该很容易得手。
视线顺着燕云熙略显柔和的侧脸滑落，流连在她被锦被、衣领遮盖的脖颈上，林之归目光逐渐深沉，攥着的双手指骨转动，轻而缓地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