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户不再看资料,转头看向黎西和莫舒。
莫舒笑着安抚道:“放心,你只是接受会教育。”
住户抿了抿嘴,低头,继续看资料。
他拿着文件袋的手紧了些,手背青筋显露。
“他好像不信我的话。”莫舒对黎西说。
黎西看着住户:“他会信的。”
范叔喝着茶水,注视着室内的三人。
二十分钟后,住户站起来,将文件袋放在凳子上。
“走吧。”他闭了闭眼,说。
“你只是去受教育而已。”
住户看着莫舒:“但那是处罚。”
“总比别的处罚好。”莫舒转身,向照相室外走去。
黎西在住户跟上去之后才迈步。
走之前,她和莫舒一样,跟范叔打了招呼。
范叔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又多一个人,‘教育家’会很高兴的。”一道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你最近找我聊天的次数多了些。”
“因为老范你这里有趣的人多啊,今天来登记的人偶师的能力很不错,不是吗?”
“他需要教育。”
“他不是在去的路上吗,‘教育家’会好好教导他的。”
“嗯。”范叔低头,又喝了口茶。
路上,住户目不斜视,一点没有观察周围环境的意思。
“白先生,你不必这么紧张。”回头看了他几眼,莫舒说。
“我不紧张。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白先生很想受教育?”
“我想早点回家,白衣在等我。”住户沉默了会,回答道。
“白先生真看重家人。”
住户表情和缓了些,不再沉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白衣她不仅是我的家人。”
看出来了。
至少,它还是你最喜欢的作品。
黎西在住户后面走着。
莫舒笑了笑,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白先生,我们到了。”她转身,面对着住户。
门上,挂着“教室”的标牌。
字不是印刷体,而是龙飞凤舞,颇具美感。
见黎西看着字,莫舒笑着问:“小黎,这字好看吧?”
“好看。‘教育家’写的?”
“对,他专门写的,标牌也是他自己做的。”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老师。”
门被打开,一个人出现在三人面前。
他身穿一身长衫,旧时代那种长衫,戴着金丝眼镜,一派儒雅风范,像书生多过老师。
“是是,周老师。”莫舒看着黎西:“小黎,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周老师。”
“周老师,周治安官。”黎西喊了句。
周老师点头,看向住户:“白星泽?”
“是,周治安官。”
“你是我的学生,你更该叫我老师。”
“……周老师。”白星泽小声道。
周老师看向黎西和莫舒:“你们打算听我讲课?”
“有这个想法。小黎你呢?”
黎西:“跟莫姐一样。”
治安所的批评教育,她见过,特别行动处的,她想看看。
毕竟,她没记错的话,周治安官是二级治安官。
“进来吧。”
于是,黎西三人进了教室。
说是教室,里面还真跟学校的教室差不多,有黑板、有讲台、有桌椅,就是学生的桌椅少了些。
黎西看着讲台上摆放的东西。
讲台上有着教材,高中政治教材,全套都在。除此之外,还有教鞭,不只有电子教鞭,还有最初意思的教鞭——戒尺。
“小黎,这个教室怎么样?”
“有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感觉。”
“我第一次来,也是这样的感觉。”
示意白星泽坐下后,周老师拿起教材,看向黎西两人:“打算听多久?”
“看情况。”莫舒微笑。
“走时小声点,不要打扰我的学生。”
“没问题。”
接着,周老师开始讲课。
照本宣读似的讲课,不同的是,作为清醒者的他在这途中动用了他的能力。
顿时,黎西耳边似乎有无数人在念着政治课本,每一个人都在声嘶力竭地喊着、说着。
这能力,确实适合教育别人。
黎西面无表情地听着课本。
听了一会,莫舒无声地张了张嘴:“走吧。”
然后,黎西和莫舒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他这能力,是不是很适合当学校里的老师?”出去后,莫舒笑盈盈地问。
黎西摇头:“恐怕不太适合。”
她到现在,耳旁似乎还回荡着读书声。
脑子里,那些听过的课文到处乱窜,宛若疯兔。
“理由。”
“莫姐,我只听一会脑子就嗡嗡作响,普通人肯定更不舒服。周治安官的学生都是清醒者,不是吗?”
莫舒笑了:“对,小黎你说得很对。处里对他的安排,是最合适也是最好的。”
黎西表示赞同:“周治安官确实乐在其中。”
刚刚他看白星泽的眼睛都是发光的。
“走吧,回办公室,小尧也该回来了。”
黎西跟上莫舒。
晚上八点,黎西三人走出办公室,向教室走去。
“白星泽这就接受完教育了?”肖尧有些遗憾。
“怎么,小尧你觉得时间短了?你要知道,是我们负责送他回家。”
“我只是觉得老周的教育一如既往地给力。”
“他犯的错本就不大,‘教育家’的能力又强,只受几个小时的教育,很正常。”
“就是现在状态不太好。”黎西看着前方。
前方,目光呆滞的白星泽缓缓走来。
“白先生,你怎么不在教室门口等我们?”看到他,莫舒加快速度,走近他。
“周老师给我指的路……”
“老周还是可以的,知道我们要来接人。”
“治安官,我不需要再教育了吧?”
白星泽回过神来,抓着莫舒的袖子,眼中有着期待。
肖尧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你这次的教育是结束了,但你还有没有机会再接受老周的教育,就不一定了。”
“不会有下次了。”
回想了下周治安官的教育,脸上残留着惊惧的白星泽语气坚定。
“抱歉,我失态了。”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他急忙松开莫舒的衣袖。
“没事。白先生,你是现在回家还是怎么?”莫舒问。
“现在。白衣肯定想我了。”
这算不算人偶情深?
黎西静静看着白星泽。
车上,白星泽坐在后座。
他看了坐在旁边的黎西好一会,才开口:“治安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吧。”
“你是怎么发现我是清醒者的?”
黎西垂下眼帘,有些哀伤。
因为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