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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作画点睛

  • 作者:金寻者
  • 发布时间:2023-05-30 10:00
  • 字数: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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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修罗对于颜凌绝的帮助可用提点之恩来形容,那么安崇雅的点评和建议则可称为再造之恩。在颜凌绝的眼中,修罗是他的提点之师,而安崇雅则是重生的父母,再造的爹娘,用夜神族那边的形容,这就是精神教父。

在安崇雅和颜凌绝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直接住在了颜凌绝的房间里,和他每日同吃同住,一起研究如何把这幅双雄夜奔图以最好的形式表现出来。

修罗也被安崇雅拉过来当做绘画的素材,逼他摆出各种姿态,让颜凌绝更加了解当夜的郎五爷是如何的威风不可一世。

唯一一次两个人一起出门,就是去剑山之下的永兴车马行去观察拉车的健马体态形状,想象这两匹马四腿腾空的动态风姿。

修罗一路跟着两个人忙活,虽然老大不耐烦,但是等到烦劲儿过去之后,却也发现了一些绘画上有意思的讲究和内涵。

这一日,颜凌绝正准备把用炭笔勾勒的双马图用油彩涂抹成型,安崇雅拦住了他。

“凌绝,这样可不行。这双马的形态不是当夜飞奔之马的形态,差了一点。”

“恩师,徒儿觉得这两匹马的外形已经和车马行中的健马毫无二致。”颜凌绝连忙说。

修罗在一旁也连连点头。在他看来这两匹马就是车马行里那两匹,他一眼就能认出。

“非也。凌绝,你这只是达到了画匠的水准,准确捕捉到了奔马的静态。然而,真正的名画,承载的是画者的情感。你当初有了灵感和兴奋想要画双雄夜奔图,是为了精准地把当夜的人和物呈现出来吗?当然不是,你是想要体会到当夜击灭太阳马车团后的郎五爷和我安崇雅,是怎样的心境,对不对?”

安崇雅严肃地问。

“……”颜凌绝想了片刻,眼神中渐渐有了动人的光彩,他满脸通红地点头,“我天生孱弱,无法像妹妹一般习武,每次看到她出镖,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和羡慕,总觉得人生缺了笑傲江湖的自由和快意……”

“你这幅画,寄托了你的渴望,你想要和我们一样,放马江湖,笑傲恩仇。”安崇雅接过他的话。

“是,恩师!我这就是我想要在画中表达的情感。对江湖的渴望和狂想!”颜凌绝激动地说。

“这种飞奔的骏马正是你情感的内核,你画的是马,但是你的心中想要的,是龙!你固守的外形特征,腿身比例,奔踏之形都可以为这个内核让路,尽情把自己的情感通过适当夸张和变形展现出来。”

安崇雅拿起炭笔,在画面的后方奋笔而画,片刻之后,两辆从中间裂开的马车和奔逃的马匹出现在画面的后方。

修罗一眼就看出这个画面是他刚刚用飞斧凿穿两架马车时的画面。

“看出来了吗?”安崇雅问颜凌绝。

“喔……”颜凌绝的双眼放光。修罗也感到极大的触动。当安崇雅添上这一笔之后,整个画面中的双马图就显得格外拘谨,格格不入,完全无法与当时自己收斧而坐,安崇雅放鞭纵马的快意相融。

这两匹马,配不上郎五爷和安崇雅。

“咚!”地一声,颜凌绝跪倒在安崇雅面前,用力扣头,“恩师,徒儿恳请留下师父的墨宝于此画当中,有了它,我的灵感如潮,已经有了龙马的构图!”

“就随你吧。”安崇雅大度第一摆手。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颜凌青用托盘托着三碗面进门,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大哥跪在地上。

“哥呀,怎么我每天推门进来,就看见你跪在地上,你这些天有没有站着过?”颜凌青笑着问。

“哈哈哈……”屋里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恩师的每一句教诲,犹如天外纶音,我就算时时跪闻,亦甘之如饴。”颜凌绝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兴致勃勃地站起来为安崇雅和修罗端面伺候。

几人吃碗面,颜凌绝迫不及待地把原来的双马草图擦去,重新勾勒出两匹和车马行健马完全不同的飞马,它们头颈峥嵘,四蹄腾空,体态优雅修长,鬃毛如火,眼放精光,宛若两条困于马型的游龙,即将破图而出。

颜凌青收拾好碗筷,看到哥哥画的马顿时走不动路了。这两匹马犹如两把爪子,把她牢牢抓在屋中,脱身不得。

“好!”修罗和安崇雅同时振臂而呼。这些天来,他们和颜凌绝同吃同住,一起为这幅画而努力,已经对它产生了深刻的感情。此时看到这两匹飞马出炉,顿时叫好。

“快快上色,莫要走了神韵!”安崇雅放声疾呼。

颜凌绝犹如神助,拿起调色板和笔刷,在画面上恣意涂扫抹擦,点构挑描,有的时候为了捕捉到刹那间的灵感,他甚至整只手都拍到调色板上,用手指,手掌,手背涂抹画面,做出云梦画技上才有的皴法和云山墨戏。

在草图中显得无比杂乱无章的多重迭加构图被他用皴法连接在一起,形成了动态的残影,勾勒出一个急速运动的瞬间。马车、郎五、安崇雅和双马迅速被涂上了栩栩如生的色彩,在远方,四分五裂的马车和奔马被颜凌绝以云山墨戏的手法留下了看起来模糊但是意象分明的影像。

等到他上完全部色彩,已经是夜里五更天。在灵光灯的照明之下,修罗发现画面上还缺四对眼睛,分别是郎五一对,安崇雅一对,双马各一对。

颜凌绝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满脸挂汗,被灯光一照,犹如爬满了萤火虫。颜凌青赶紧掏出手帕,心疼地为他擦拭。

“哥啊,你歇一歇吧。这样不会再发病吗?”颜凌青担心地问。

“放心,我的病根已除。被两位恩师治好了。”颜凌绝眼中含满了泪水,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画卷。

“凌绝,准备好上睛了吗?”安崇雅低声问。

“我不知道,恩师,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颜凌绝颤声说。

“我们都不知道。但是这件事,你一定要自己去做,没有人能帮你。”安崇雅沉声说。

“我明白了。”

颜凌绝严肃地点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修罗和安崇雅,又看了一眼颜凌青,咬了咬牙,攥紧了调色板,用笔刷点上墨色,来到画面之前。

他先点上郎五、安崇雅和双马的左眼,小心地留白,模拟眼中的神采,然后根据左眼的姿态,小心地画上光点相对应的右眼。

一炷香之后,他终于描绘完成,小心翼翼地拿着调色板和笔刷朝后退去。

屋子里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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