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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交州乱局

  • 作者:金寻者
  • 发布时间:2023-03-02 19:14
  • 字数: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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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州刑律司断案厅厅堂前,围着交州各大宗门世家的子弟,吵闹声穿透重重窗幕传入刑律司长官唐煌的书房。

唐煌烦躁地解开了断案厅厅长官服最上端的扣子,在书房里焦虑地走来走去。

在到任之前,他没想到交州居然是个这么不安生的地方。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云梦九司惯有的权力分配在这个边疆州府完全错乱。

在他曾经任职的繁荣州府,地方最高权力属于州府长官,也就是圣庙委任的知州。知州者,知天之人。不知天不足以做父母官。

每一个圣庙委任的知州都是知天识州之人,统筹规划整个州府的云梦九司,民生军事,宗门世家,平衡各方利益,令云梦九司各司其职,宗门世家安分守己,共同造福一方。

刑律司只需要忙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但是,这些州府的司厅长官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轮不上自己。他想要做断案厅厅长,就只能到边远州府碰运气。

而这交州因为地处边陲,与梦泽接壤,乃是兵蛹横生,妖魔袭扰之地,民生凋敝,武斗频仍。

知州十年换了八个,没一个做得长久。偶尔来一个治理能力不错的,却因为武功不济,糊里糊涂在任上伤残。那些文武双全的知州却根本没有交州的份儿。

因为知州不力,交州云梦九司成了顶梁柱。因为地处边陲,拓边司和红豆司势力强大,而为了对付盗贼妖魔,刑律司的势力不容小觑。

交州这种边陲重镇,要不然就来一个圣庙的六圣亲传弟子镇抚,扫除百蔽,要不就从本地选一个受各方势力尊敬的强者压制。

五年来,也没见一个六圣亲传愿意到这个鬼地方来挣命,所以私下里大家都公认,未来的知州只可能从交州本地选拔而出。

三司都看中了空缺的知州,想要扶自己的人上去。而当地的宗门世家的支持就成了三司争夺的关键。

所以在这一段权力真空期,真正在交州掌握大权的,反而是交州的宗门世家。谁知道偏偏这一回的大难,就在这些宗门世家的身上发生。

两个月前交州五大宗门组织了一次拓边远征。这件事本来不归刑律司管,而是拓边司的事。

所有人都心领神会,这种做戏一般的拓边远征就是为了让这些宗门内的小辈们积累点看上去不错的履历,好让他们有资格去参加圣庙选拔,走出交州,到云梦东南繁荣富庶之地找安身立命之所,远离交州这块穷地方。

没想到这次拓边远征出大事了。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螭湾大螭竟然跑到交州西南近海来,直接把拓边船推走了。

夏官司的战船当时就被派了出去,直追了足足五十里,一直追到一半的桅杆都被风雨吹断才停下来。如果不是海军长官反应迅速,交州的战船至少要没一半。

在拓边船上的各宗门弟子都被报了战死。这些宗门弟子中八成都是交州六大世家的子弟。最要命的是里面还有一个白鹿堂的弟子。

这可是天下三大派的弟子啊。

五宗门六世家全都闹了起来,到处找人背锅。拓边司把锅甩给了红豆司,说他们情报不利,害死了拓边团。红豆司把锅甩给了刑律司,说这是一件有预谋的大屠杀,有人安排了面对所有宗门弟子的谋杀。压力一下子全来到了刑律司这一边。

刑律司司长此刻正在京城出差,随身还带着副司长等一干大员到处活动。交州如今只剩下唐煌是刑律司话事人。而他初到贵境,又不是一司之长,根本来不及甩锅。这一下子,他就成了众矢之的,成为了无能断案的罪魁祸首。

如今五宗门六世家的人挤满了断案厅厅堂,破口大骂者有之,威胁动武者有之,打砸撒野者有之,甚至还有一群想要把唐煌拉出来填命的。

这是想要把害死五宗门弟子的大锅死死焊在刑律司的脑门上。

“亏他们想得出。”唐煌恨得咬牙。

现在这局势对他相当的凶险,如果在这个乱局之中有人煽动五宗门弟子作乱,直接杀入断案厅内把他给宰了,这就不是屎也是屎了。

幸好云梦九司的威仪还镇得住场子,但他现在也是命如悬线,想想历年知州的下场,他都不寒而栗。

“厅长大人,此乃断事之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一个沉稳老练的声音在他身侧传来。

唐煌扭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正是一直站在书房门口默不出声的牙门总捕头金觉。

“说得轻巧,如何去断?”唐煌怒道。

“厅长大人,舆情如此,其势已成,逆水行舟,何益之有?”金觉低头道。

“红豆司捕风捉影之言,竟成了证供不成?没凭没据,我就算立案侦查,也查不出寅五卯六,到时候还不是刑律司做冤大头?”唐煌怒道。

“大人息怒。试想一下,就算查不出什么,大人只管说要查,占个道理,让大家散了,也就是了。”金觉笑道。

“就算度了眼前之劫,将来案子结不了,锅还是我的。”唐煌不甘心。

“大人来交州之前,可知交州民间传唱的安身歌?”金觉微笑着问。

“倒是不曾下乡采风。”唐煌尴尬地摇了摇头。

“花间月下酒,柳街雨后燕,罗浮云中虎,白鹿堂前鹤。”金觉递上一张纸条,上面用正楷写下了刚才他吟咏的诗句,并附录了每一句诗文的注释。

“交州最有钱的势力是花间派,这倒是听说过。”唐煌喃喃说着,仔细观看注释:花间派中掌钱的正是月下阁阁主安崇雅。

“柳街?!这不是交州红豆司的势力范围吗?”唐煌微微一惊,“雨后燕正是红豆司最强的一名风媒的代号。”

“交州消息最灵通的人就是她。”金觉补充道。

“罗浮云中虎,不用问我也知道,最能打的就是罗浮宗的云中虎李玉蟾。”唐煌点了点头。

“但是最能解得了大人烦忧的,还要靠白鹿堂前鹤。”金觉小声说。

唐煌心中一亮:“你是说,交州白鹿堂有高人?可帮我断了这无头案?”

金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唐煌一眼看出他的心意,忙不迭地一摆手。

金觉一溜小跑凑到他跟前,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在下不敢保证消息的正确,不过据闻这白鹿堂文院里,有一位女师父,人送外号浣梅寒鹤,传闻乃是文圣亲派弟子送到交州的。我估摸着,大体上算是个六圣亲传!”

“嘶——”唐煌猛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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