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两位对京城武馆的规矩还是生疏啊。”杨从善察言观色道。
“还请杨馆长解惑。”安崇雅拱手道。
“其他州的武馆都是私人的，然而云京历史悠久的武馆馆址全部都是圣庙出资，连同内城一起修建的，每一个武馆都像一只拱卫京师的军队。馆长则是军队的长官。虽然圣庙不介入武馆的运营，但是馆长的选拔却要得到圣庙的认可。于是有了武馆的执拳之规。”
杨从善沉声道。
“哦？这个我们都没听说过呢。”安崇雅惊讶地说。
“这是京师武馆圈内的规矩，不足为外人道也，对外就说是新馆长要和馆内的武师和弟子见一见，拉拉关系，对外宣称为——过馆。但是这过馆就是动武。武盟要为新馆长定下执拳之规，按照这个规则，新馆长要和馆内的弟子拳师较量一番，若是能赢，才能获得圣庙的认可。到时候会有六圣亲传弟子来观战，他们就是仲裁。”
杨从善说到这里小心地看了修罗一眼。
“哼，小意思。”修罗冷笑。他连两神舰队都能杀穿，夜王都能干翻，还怕小小一个两仪馆吗？如果有必要，他可以把两仪馆上上下下全都干趴下。
“五爷的战绩早已经风闻全城，靖安局的楚执事也向圣庙和九司做过最详细的汇报，武盟对于五爷的本事那是了解得十分详细。”杨从善低声道。
“哦？”修罗兴致大增，“这么说他们也是有备而来。”
“这些日子我在两仪馆收的武师和弟子，他们都是三大派的高足，专精的是结阵。尤其是青牛宗的弟子，阵法是青牛宗的绝顶武技，青牛宗的祖师就是筑基武学的创立者，倾尽一生都在研究如何集合众人之力对抗绝顶武者。他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哪怕没有武圣，一群凡人武者结阵而战，也能对抗神明。”
杨从善低声说。
“杨馆长也是青牛宗出身的吧？”安崇雅小心地询问。
“正是。这些年来，我所作所为，愧对先师教诲。”杨从善脸色微微一红。
“关于结阵而战，不知杨馆长能否再展开说说？”安崇雅连忙追问。
“青牛宗阵法博大精深，我穷尽一生只得皮毛。但是……我大致可以把阵法的强弱说一下，不知在下可否……”杨从善点了一下嘴唇。
“请请！”安崇雅连忙举手相请。修罗也点了点头。
杨从善运起传音入密：“这几日我趁人不备偷看了这些武师和弟子暗中偷练的阵法，虽然看不明白路数，但是分进合击之下，攻防巧妙，与环境融合，暗合易理，而且相当狠辣，如果加上执拳之规的订立，就算是五爷，怕也是手忙脚乱，甚至会阴沟里翻船。”
“这么厉害？”修罗一脸不信。
“五爷一定以为我在京师坐井观天，少见天下英雄人物。事实上云京武会每五年一届，天下高手都会登台上场，这些年来高手我都看麻了。而且五爷灭杀萧恩魔画的走马灯图也在京师之中展览过，我都看了。我就是知道五爷的本事，才知道你危险了。”杨从善传音道。
“这便如何是好？杨馆长必然有解决之法，还请赐教。”安崇雅恭敬地传音道。
“我把这些人分进合击的站位大致画在了这副图上。有了这份资料，如果你们在京师认识青牛宗识阵法的师傅，应该能认出这阵法的名字。两位应该和靖安局的楚执事有交情吧？她好像是青牛宗出身。”
杨从善从袖子里抽出一枚白底锦帕，小心翼翼地在安崇雅和修罗面前铺开。
修罗探头刚要看，杨从善又迅速把锦帕收了回去。
“这个……”杨从善的脸上露出谨慎的神色，“我抄出这份阵法布局也担了极大的干系。我是听闻五爷做事干练稳重才冒着风险前来……”
“杨馆长请放心，五爷最大的优点就是干练稳重，知情识趣。”安崇雅微笑着说。
“哦……”杨从善的脸上露出了解的神色，点了点头，干脆地重新把白底锦帕从袖子里抽出来，铺在桌上。
“杨馆长，你钱袋掉出来了。”安崇雅开口道。
“嗯？”杨从善茫然看了看袖口下的桌面，赫然发现那里摊着一个锦绣钱袋。他连忙拿起钱袋，抖了抖，钱袋口冒出几张山塘盛的银票，票面都在一万以上。杨从善手一翻，钱袋倏然不见：“哎，老了，手脚不利索了。”
修罗心里略感肉痛，安崇雅这一出手就是大几万银元，这钱应该还是交州军费余下的钱。交州百姓的钱就这么在权贵间随手抛掷，真是闹心。
他拿起白底锦帕，大大咧咧收在怀里。刚才他仔细看过，完全看不明白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如果杨从善敢拿着个糊弄他，必没他好果子吃！
“等一下，杨馆长，晏共济这么做，不怕无人掌管两仪馆，最后圣庙亲自派六圣亲传来接手吗？”安崇雅忽然好奇地问。
“切。”收了钱的杨从善完全放下了心事，也不用再端着气质，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六圣亲传又都是什么好东西了？”
“嗯？”修罗惊了。
“五爷久在沉香洲，大概不知道京师气象。旧武圣不在京师，新武圣迟迟未现，京师武道沦落多时矣。”杨从善喟叹一声，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五爷，你忘了六圣亲传里不少都是晏馆长昔日的徒弟。”安崇雅小声说。
“原来如此。”修罗闭上眼睛点点头。
当日送走杨从善，安崇雅连夜拿着白底锦帕去见岳江流。虽然杨从善指点他们去问楚烟罗关于青牛宗武学的消息，但是楚烟罗的修为显然比不过一代宗师岳江流。此时这个白发人正在青牛宗内清修，说到青牛宗武学，没人比他更懂。
安崇雅走了没到一个时辰，修罗刚刚在自己的房间里冥想了一个大周天，岳江流就犹如幽灵一般从他的窗户穿入房中，犹如一股夜风袭来。
修罗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窗户，还是关着的，就好像没被人动过一样。
“五爷，看来你要有大麻烦了。”岳江流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间的客椅上，似笑非笑。
“那什么阵法？”修罗问。
“啧，丹盈中庭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