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街上仍然学子如云。穿着各式校服的少年们欢声笑语地在宽阔的街道上奔跑蹦跳，释放着青春的气息。
虽然此时街上只有绿树数株，春花几坛，但是修罗走过，却能闻到扑面而来的春意。
“不知不觉，春天了吗？”修罗闻着花香，嘴角上扬。
在他身边默然行走的麦卡，斜眼看着从身边跑过去的几个少年人，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别在这里撒野。”修罗头也不回地说。
“……”麦卡没有说话，只是点头。修罗感到他特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似乎怕沾染到身边学子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修罗总感觉麦卡对于女人和小孩有着特别的关怀。这种关怀在普通人身上是发乎自然，但是在麦卡身上却显得十分别扭，甚至有点变态。
来到白鹿堂分院门前，修罗信步走入他熟极而流的小巷，径直朝后院走去。此时是放学时分，白鹿学子们纷纷从大讲堂出来，顾苏如果还在分院，应该在后院的书房饮酒休息。而汤怀英则会在后院站岗。
当修罗来到后院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汤怀英熟悉的身影，反倒是顾苏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持酒壶，仰头痛饮美酒。
“这还是女人吗？”看到顾苏如此狂放的醉态，麦卡皱眉问。
“闭上你的嘴。”修罗瞪了他一眼。
“咦，五仔，你来了。”顾苏放下酒壶，侧目看了麦卡一眼，用了一个修罗在沉香洲的化名称谓。
“顾先生。”修罗朝顾苏拱了拱手，把手里拎着的四瓶新酒放到了她的竹椅边。这是他托年晓月亲自置办的四花解貂香。令他感到遗憾的是，他还是没有弄到顾苏渴望的新花香味。这里的四花酒仍然是兰菊桂杏。
“哈！”顾苏没有站起来迎客，反而拍了拍手，垂臂拎起一壶酒，拍开闭目闻赏。
“酒是旧酒，但人却不是故人了。”顾苏闭目道。
修罗沉默不语。顾苏显然已经感到了他的变化，知道他解开了一半的身世之谜。这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变得更好了，还是变得更糟了。
“你要去云京吗？”顾苏忽然睁开眼睛。
“……”修罗有些惊讶地望着她。他的确有去云京的打算，但是顾苏却又如何得知？
“覃红药和甄宝莹跟着怀英去云京了。”顾苏笑着说。
“啊？”修罗瞪大了眼睛。他本来打算在沉香洲打点完一切后回遗珠城找她们的。没想到她们提前一步走了！
“你看我干嘛？还不都怪你？”顾苏朝他眨了眨眼，醉态可掬。
“我？”修罗摸不着头脑。
“你在妃子笑一场海战，打得两神舰队丢盔卸甲，云梦海军趁势占了个大便宜，把海路彻底封锁。如今云梦十三州与两神殿攻守易形，正是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圣庙和九司必须提前布局。”顾苏微笑着说。
“这和红药、宝莹有关系吗？”修罗茫然问。
“以前我一直没有跟你讲燕脂旗的作用，这些日子你游历四海，是否有了一些认知？”顾苏问。
“似乎是燕脂旗一立，四方武者就会汇集旗下，组成燕脂军？”修罗回忆着《诱魔记》上的戏文。
“没错。燕脂旗是总攻的号角，也是逆境中的反击。在取得优势时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在处于绝境时奋起反击。三千五百年来，我们都靠这面燕脂旗创造奇迹。”顾苏的双眼透过修罗，望向远方的天际，似乎想到了无数往事。
“支撑这面旗帜的，是云梦的武者。”修罗沉思着说。
“没错。在燕脂旗立起的时候，就是云梦武者面对神明之时。所以这也是一面弑神的旗帜。它比任何神明存在得更久。”顾苏淡淡地说。
“燕脂旗和红药她们进京有关？”修罗追问。
“嗯。云梦武者虽然有些杰出人才出自各地名门大派，但是绝大部分都是武馆训练出来的。门派中首推三大派，这也是各地武者进阶的最大捷径。而武馆中首推的是云京的燕脂馆，以及和燕脂馆齐名的武盟六馆。”
顾苏沉声说。
“燕脂馆？和燕脂旗有关？”修罗敏锐地问。
“没错。燕脂馆就是储存燕脂旗的武馆。圣庙武圣举旗兴兵，必然在燕脂馆中取旗。燕脂馆武者就是第一批燕脂骑。武盟六馆会组成燕脂骑的第一兵团。”顾苏点头道。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修罗茫然摇头。
“齐师傅本来是燕脂馆的馆长，但是被排挤出京，归隐遗珠城。如今你改变了圣庙对抗两神殿的形势，燕脂旗将立。因为圣庙没有出现新武圣，所以第一顺位的立旗者是燕脂馆长。可惜，现任馆长无论是功夫还是境界，都不太够。”顾苏苦笑着说。
“难道齐师傅要回京立旗？他行吗？”修罗大惊。
“谁知道呢，他这一次带了得意弟子回京。事关重大，我不能让他孤立无援地回京，所以我让我的师侄带着两个徒儿回京，和他们互相照应。”顾苏无奈地叹息一声。
“你两个徒儿……红药和宝莹？她们……行吗？”修罗急出一身汗。他离开遗珠城的时候，覃红药和甄宝莹连轻功可还不会呢。
“她们的六合天机桩都大成了。还把你的燕行和螺舞枪练得炉火纯青，两杆枪使发了，百来个人是近不了身的。”顾苏神定气闲地说。
“哦？是吗？”修罗兴奋搓手，跃跃欲试想要找她们练练。
“怀英你也知道，出鞘一剑，神鬼难当。”顾苏淡然一笑，“他也好久没回京城见故人了。有他护着齐师傅，我是放心的。”
“咕咚……”修罗咽了口口水。汤怀英的出鞘一剑活劈半个斜街，他当然还记得。
“对了，还有齐师傅的得意弟子，你也认识。”顾苏忽然笑了起来。
“不会是李玉蟾吧？”修罗挠头。
“正是他。据说最近他被你刺激，在武道上一骑绝尘，枪棒功夫和拳脚都连上几个台阶。说不定你都要打不过了。”顾苏笑望他。
“那可不一定。”修罗摩拳擦掌，去云京的心情已经掩饰不住。
“你……别把我的事儿忘了呀？！”麦卡看他的样子，突然绝望地开口。
顾苏转头看了一眼麦卡，微微一笑：“这位仁兄大限将近，怕是时日无多了呀。”
“咚！”麦卡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缩成一团，“师父！救救！救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