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陈祁也很坚定,这世上再去哪里找跟她这么像的人,但她的状态一直都是这样不温不火的。
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吗?
“没去,你可以问张炀寻我在不在家。”
“你说我怎么让他给我补课啊?”
“他说让你放学在教室里等他。”林若把这茬忘得干干净净……
“有空去看看脑子吧,你记性太差了。”林若没什么大表情,但这种明显心虚陈祁捕捉得极其准确。
吃人嘴软,林若点头,态度非常诚恳,“一定去。”
陈祁落下的课程太多,张炀寻本以为自己能完成两个人同期补课,回家也省事,这个想法太单纯,陈祁只能一对一。
另一个交给安奕。
女孩子细心,林若咬个笔杆,她也解答,皱眉也解答,她停笔也要过来看看她哪里不懂,林若忍不住笑,“安奕,我会,就是慢一些。”
她的笑容看得安奕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目前还没什么不懂的,做得慢,但想一想总能做出来,算题不比揣度人心,空想一番什么都做不出来。
林若心不在焉,妈妈很久没有消息,昨晚却给她发消息说妈妈这么多年对不起你,委屈你了。
林若一直不太在乎她是不是真的意识到什么,或是想要弥补些什么,这个话在她听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话。
更像是铺垫。
为一个她可能无法接受的事情做铺垫。
可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结婚生子,这些她都已经提前预知了,还有什么是无法接受的,妈妈从来都不了解她。
那为什么要道歉,到底是为什么?
她很在意这句话,非常在意,所以她不敢回消息。
“我一定不可能选理科了,这不是我能做出来的题。”陈祁啃了将近十分钟的化学之后仰天长叹。
张炀寻将书随手盖上他的脸,“谢天谢地你别选理科,这辈子都不想教你做题了。”
“你求我我也不会选理科,再说了我也没那么笨,我就是太久没上落下了,林若那么笨你都……”陈祁转念一想,“林若,你肯定选文科对不对?”
“我没想好。”选文科,她背不下来,选理科,她做不出来。
她适合不读书。
“你不选文科,我怎么罩着你,再说了,咱俩这水平去理科班,被人按地上摩擦。”
林若看了看他,说得也对,张炀寻低头算题,对他们的话题毫无兴趣。
他的轨迹定的很好,不管文科理科只需要选他喜欢的,但人有固定思维,成绩很好的同学就应该要选理科,不然无法说服那些把自己捆绑在学校公告栏上的人。
他就应该学理科,他那么厉害。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余晖落在窗上,折射到张炀寻的笔下,或许是林若的偷窥太灼热,张炀寻迟迟无法将自己的思路写上去,索性收笔。
他正视她,眼底一片坦然。
多么正直的男孩子啊……
“其实我也支持你选文科,理科确实有些吃力。”安奕听所有人说完,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林若落后一步挽住她,手心竟然出了薄薄一层汗,她紧张,因为临时学了前面走过的两个女孩子挽手,现学现用,有种当小偷的感觉。
安奕缩回手臂,将她的手挽在腰间,笑起来,“如果你学文,我也学文,我们还做同桌。”
“你成绩那么好,就算学文也在重点班,我肯定呆在普通班,成不了同桌的。”
“还有时间,我给你补课。”
两个学霸把学习当成吃饭一样简单,而林若却犯难,初中还能偶尔名列前茅,高中完全泯然众人,基因摆在那,蛤蟆变不了青蛙,山鸡也变不了凤凰。
她不是重点班的材料,那重点班倒数第一未必有普通班中等成绩光鲜。
“你多把时间放自己身上,争取考过张炀寻,他太轻松了,我有些嫉妒。”听说期末考张炀寻只比辛晏低两分,列第二名,安奕在第五,她的朋友都厉害得让人咂舌。
张炀寻反驳她,“我很努力的。”
他的表情很认真,林若差点想给他鞠一躬,为自己的鲁莽道上百八十个歉。
“他说得对,他比我们努力得多,地方上的基础不一样,我暑假就开始学高一的课程,寒假在整合高一知识点,加预习高二课程,我到现在都还是超他一步的,但我比不上他。”安奕说得很轻松,她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私有权利,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外人面前可以看起来那么轻松的原因。
人把自己架高到一定程度之后会发现,你想下来都有人不允许,你是优秀的,无论何时,她掉到前十外,都会有老师来跟她谈话。
进三中是她叛逆导致,她没听中考听力,但三中是阳城除一中以外最好的学校。
所以,她出错也必须规定在范围内,她说想学文这事也几乎不可能。
林若目送安奕离开,也真想给她鞠一躬。
“我也支持你选文科,如果你不喜欢理科的话。”
“嘶,这个问题非要在今天解决吗?”林若颇有不解。
张炀寻轻咳一声,解释道“不是,我也想表达一下我的支持。”
“张老师给我补了那么多课,还不知道我的水平几斤几两吗?”
“张老师,感觉在叫校长似的。”阳城三中校长也姓张。
“嗯,未来的张校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选文科。”
黄昏彻底落完,街边的灯依次亮起,它们取代了灼日炎炎,在这个寻常的周三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它们不会为谁改变照射轨迹,不会熄灭,后台怎么安排它们就是怎么样的,但人不是,人之所以比这些没有行动力的东西高贵的地方,在于他们能主导自己,想做什么,力所能及的去做,做不到的就把它当成一个目标,追赶便是,人这么简单,却又有野心。
容易被一点小情绪带偏。
她是那一盏路灯,静谧执着,他是围着她飞绕的灯下虫。
“上车。”他说。
单车在家路口飞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林若坐在后排问他去哪,张炀寻没作答。
她成全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