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孩抱着段灼的腿,指了指阮棠又冲着他爸妈的方向喊了句。
——爸爸,姐姐也在!
原本跟着小孩跑来了阿姨停下来回头看着阮军,阮军示意她回去,又自己往后走。
阮棠看着那个小孩,肤色很白,看上去却像是不健康的白。
小孩抱着段灼的腿躲着,怯生生抬起头,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她看,见阮棠看他又不好意思笑起来。
“姐姐真好看,比照片还要好看!”
小孩有点害羞的笑起来。
段灼见阮棠对他并没有恶意,摸了摸他的脑袋。
“棠棠,你们……也一起来玩啊?”阮军许是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有些许尴尬。
小孩见阮军过来又贴着阮军的腿撒娇,“姐姐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玩吗?”
“暮暮乖,我们去找妈妈。”阮军把他抱起来哄着。
阮棠其实并没有想过弟弟会比她小这么多岁,看上去只有五六岁。
阮暮一直闹着要和哥哥姐姐一起,阮军也多有无奈。
段灼看上去和阮暮也挺熟的。
阮军也只好陪着笑站在一旁。
阮军接了个电话。
“你别着急……要去自然是一起去,暮暮……下次带他来玩一样的。”阮军挂了电话,穆阿姨神色匆匆跑来,看上去身体也不是很好,整个人却是柔和的。
“暮暮,外公生病了,我们去医院看看他好不好?”穆阿姨柔声劝他。
阮暮却抱着段灼不撒手,一直闹着不去医院。
“暮暮,不要去医院!”
段灼拍拍他背哄着他,却一直没有开口解围。
他担心阮棠并不想和阮军一家扯上关系。
“暮暮,”阮棠试着开口喊他,阮暮意外很听话,立马安静下来看着她,“姐姐带你进去玩好不好?”
阮棠试探的摸摸他的头。
阮暮期待的看着爸妈,穆阿姨并没有说话,看着阮军。
阮军点了点头,跟段灼交代了几句,便把随身带着的小包递给段灼。
穆阿姨许是还有些担心,回头看了几眼,阮暮冲她挥手,段灼对着她点了点头。
阮暮很开心,五官挤作一团,试探的伸手戳阮棠的脸。
阮棠也没有生气,阮暮见她转过脸来,就对她笑。
“你怎么会看过我的照片?”阮棠柔声问。
阮暮又看看段灼许是挺信任他的,段灼对他点点头。
“爸爸给我看的,从一岁到十二岁的,然后就是最近穿校服拍的。”阮暮说,“姐姐好看。”
阮棠不喜欢别人碰她躲开阮暮的手,说:“姐姐化妆了。”
阮棠想起来过去每年无论多忙,老妈都会在生日那天给她拍照,表情确实很像是在完成任务。
却也没想到是寄回来给阮军。
初中那几年阮棠和老妈关系不是很好,生日也不愿意和她一起过,所以她并没有什么机会给她拍照。
只是最近她什么……大概是升旗仪式念检讨的时候拍了照片。
段灼抱着他买了票进来,阮暮便下来自己走了。
一个人跑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她们。
“你跟他很熟啊?”阮棠说。
段灼看了下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舒服,才如是说,“之前奶奶膝盖不舒服又不说,摔了一跤,还是阮主任帮忙送去医院的,当时阮暮也在医院……他好像身体不是特别好经常去医院。”
“那怎么还同意我们带他玩?”阮棠奇怪。
“好像就是体弱,一点小毛病都得去医院住上两天吧,当时他闹着回家,奶奶没太大事就是要养着,我去逗了逗他,之后在学校也看见过他几次。”段灼回想着。
阮棠没说话,看着阮暮在前面跑。
“你……”段灼想问问她今天为什么会愿意带着阮暮一起玩,却又担心她心情会不好。
“怎么了?”
阮暮又跑回来扑到阮棠身上,阮棠慌乱接他,却像被点穴一般僵硬。
“姐姐抱抱,我想去玩那个。”
阮棠将他抱起,看着他指着旋转木马,段灼笑着看着这对姐弟先去排队,而后阮棠带着阮暮排着,段灼去旁边的商店买了几只雪糕。
放假就是人多,阮棠看着每个项目前都排着一条队伍。
抱了阮暮一会,便觉得手酸。
这小孩看着小小一只,也没多重,怎么那么难抱?
“你自己站一会,我抱不动了。”阮棠将他放下,喘了口气。
阮暮乖乖靠在姐姐身上不哭不闹。
段灼挤着人群把雪糕递到她手上,“我给你们拍照,还想玩什么项目,我等会先去排队。”
段灼看着姐弟俩人坐在旋转木马上,一个开心笑着,一个有点生无可恋,给她俩拍了几张照片。
段灼看了整个游乐项目。
阮暮身体不是很好,段灼也不敢让他去玩太危险的项目,而且就这排队趋势也玩不了几个。
段灼觉得迷宫可以,也没有恐怖的东西。
阮棠牵着阮暮走过来,段灼指了指迷宫,两人都没有意见,便直接出发。
没想到迷宫无人排队,直接买票进去了。
所谓迷宫就是四面八方都是镜子,肉眼很难看出是镜像还是实物,只能像个睁眼瞎伸手到处摸着走。
四处碰壁之后。阮棠和段灼还被困在迷宫前段,两人相视一笑。
“当真是没有想到会栽在这小小迷宫。”段灼无语。
阮棠和阮暮笑作一团。
姐弟俩笑起来真的挺像的。
但段灼调侃完,便一路畅通,顺畅走了好远。
阮棠都要怀疑他刚开始是故意的了。
最后入口一段有个独木桥,两边是红绿的灯带,亮光却只有几秒钟时间。
阮暮有点害怕抱着姐姐发抖。
阮棠只好将他抱起来过独木桥。
出来后眼睛一时还无法适应光亮。
段灼估摸着时间,大步迈向摩天轮。
“若是排队快的话,刚好能看到日暮。”段灼说。
“是暮暮的暮吗?”阮暮抬着头问。
阮棠笑,段灼回他“是”。
三人到时,原本排着的队伍,少了很多人,只等了一圈,便坐上了。
即将升入顶端的时候,太阳悬在海岸线上,连着到处都是橘红色的光,美得好似一幅画。
阮棠望着出神,段灼看了一会天边,又转过头来看她。
明明比谁都心软,却偏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
明明比谁都在乎,却偏偏装出一副豁达通透。
明明比谁都要苦,却偏偏觉得这世上大家都苦。
阮棠一只手放在阮暮的身上,一只手挡着阮暮不让他磕到。
从摩天轮下来时,阮暮疲惫,眼皮打架。
段灼抱着他往外走,并拍拍他让他睡。
阮棠本打算打车送阮暮回去,却又想起不知道阮军家在哪。
只好先打车回了自己家。
“小火勺,你回来的正好,我去跳广场舞……哎,这不是暮暮吗?”奶奶听见回来的动静,真在换鞋,看见阮暮后又换回拖鞋,接过段灼手上的阮暮抱着,一边轻拍一边哄着。
段灼轻轻揉了揉压着的左肩和手臂。
“没事吧?”阮棠看见他手上的动作问。
段灼摇头,“没事,你给阮主任打个电话吧,他家离学校不远,现在说不定还在医院,待会让他来接就行。”
阮棠犹豫,“要不还是你打吧。”
段灼看不懂她,不知道她到底在这段家庭关系中受了多少伤,自然也不会去评价。
既然她不愿意打这个电话,他自然也不介意。
阮棠一直看着他打电话,段灼手机音量开得挺大的,阮棠站在他身旁都还能听清几句话。
不过无非是感谢和麻烦,这几句话来回说。
段灼很会说话, 他三言两语就把台阶搭好了,只字不提及阮棠。
阮军也知道虽然阮棠带这阮暮去玩,但这通电话是段灼打来的,证明她还是不愿意和他修复关系。
他当然知道急不得,所以也不会故意提及她。
只在最后挂电话前说,“今天辛苦你和阮棠了。”
不远不近。
阮棠觉得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