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怀里抱着一个小孩，脸上一直挂着笑，时不时逗一逗怀里的孩子，小孩被逗得笑个不停。
“怎么回来了？”阮棠给她俩倒水。
唐佳这趟回来脸上一直挂着笑，“我不回来能看得着你吗？”
阮棠倒是觉得她有些说笑了，没回答她这个问题，给他俩倒了一杯水就准备上楼了。
“你不看看妹妹吗？”
夏叔叔倒是和上次见到的差不多，阮棠对他没什么意见，对唐佳提出的问题也没什么反应。
“我上楼写作业了。”阮棠说完头也不回上了楼。
“都是我以前没空陪她，到现在都和我不亲，你看都不带搭理我。”唐佳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夏叔叔脾气很好语气里带着笑。
阮棠关上房门后没听到夏叔叔说的那句“待会好好和棠棠聊，不要急。”
阮棠正准备开始写试卷，手机连续好几声提示音，她看了一下发现是段灼发来的消息。
说得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阮棠却莫名被安抚了，好像从轻飘飘的状态中踩到实地上那种踏实。
她脸上挂着笑，和段灼聊了一会。
两人总是阮棠发的少，段灼发的多，王早说段灼在写作业的时候不愿意被打扰，总是不会回消息，也不接电话的。
但是阮棠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除了之前奶奶的事情比较急，他没有及时回消息之外，好像每天随时他都能秒回。
阮棠聊完心情还挺好的，她每天写完作业的时间都很固定，刚过十二点，有时候有不出的题目，还得更晚一些和段灼聊一聊。
今天她写的很顺，具体答案不知道，但都顺顺利利写出来了。
她也不喜欢对答案，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即使是盲目信任她也认。
“咚咚咚”
响起敲门声，阮棠沉了脸去开门。
“这么晚了还没睡？”阮棠问她。
“刚刚妹妹哭了闹了一会，现在醒了，看你没下来热牛奶喝，给你送一杯上来。”唐佳语气有些讨好，“现在每天都学得这么晚吗？”
阮棠接过她递过来的牛奶，她很久没睡前喝牛奶了，每天写完作业就已经很困了，完全不愿意去热牛奶。
“有事？”
“想和你聊聊。”
唐佳搓揉双手，显得有些局促，她自顾自坐到一旁沙发上，阮棠很少用客厅的大灯，几乎只会开门口的小灯去厕所。
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阮棠觉得她好像变老了，以前看见唐佳即使通宵也挺直腰板坐着。
“腰伤养好了吗？”阮棠问了她一声。
唐佳手碰了碰腰，笑了笑说：“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呢。”
“你从小就有主见，大学选哪个城市，什么专业已经差不多有想法了吧？可以和妈妈说说吗？”唐佳这句话语气没什么压迫感，更像是小心翼翼。
“文学相关的专业，大概在南方这边读。”
阮棠说完，唐佳点点头。
“是了，你就是喜欢文学的东西，也不喜欢北方的天气。”唐佳笑着说，“选得很好，回到临清这段时间你开心吗？”
“挺开心的，还有了几个好朋友。”阮棠提到这脸上带着一点笑。
“棠棠，你现在这样很好，妈妈一直想跟你道歉来着，你小时候是不是遇到过什么害怕的事情，因为我对你缺乏陪伴，才导致你和我也不亲，也不信别人……”
唐佳说到这留了一行泪，捂嘴小声抽泣。
“都过去了。”阮棠还是心软，看到她哭还是有些不舒服。
“是妈妈错了，你能不能明年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唐佳眼含热泪看着阮棠，阮棠点了点头。
唐佳怕影响她休息，聊到这里也就下楼了。
阮棠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下楼后还要哭。
最近她都不爱回家，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阮军喊住她，说让她回家吃饭。
阮棠一口就答应了，今天是阮暮的生日。
穆阿姨看上去状态还挺好的，人也变得比较爱笑，给阮棠做了很多好吃的菜。
阮棠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回来还不到两年，和阮军、穆阿姨熟悉也才一年的样子，但相处起来不会尴尬。
阮棠觉得穆阿姨做得饭菜很好吃，和奶奶做得菜不是一种好吃。
这顿饭是阮棠最近吃得最愉快的一餐。
“你妈是不是回来了？”阮军像是随意提起。
“她找你了？”阮棠问。
“嗯，她说上次走得急有些移民手续没有办齐全，加上怀孕了也不愿意折腾。”
“所以她这次回来是办手续的？”阮棠对此很无所谓，一边吃一边问。
“她这次办完手续估计不会再回来了，她问了你的成绩。”阮军考虑用词。
“什么意思？她想让我出国？”阮棠很聪明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她怎么还是这般自以为是！”
阮军拍拍她的手安抚她：“我已经和她说了，你不会同意的，她看上去也放弃了这个想法，好像是想让你转户口，我来当你的监护人，让我问问你的想法。”
阮棠彻底咽不下去了。
“她怎么不自己问我呢？”阮棠有些郁闷。
阮棠沉默了很久，“我还是自己回去问她吧。”
阮军说完这些话，看阮棠又继续开始吃，才放下心来。
阮棠长大了，有些事情总要问她意见的。
其实阮军和唐佳交涉挺久的，觉得她还是我行我素，不过这些她并不想在阮棠面前说。
阮棠回到家已经想清楚了，她对唐佳说：“我同意。”
“棠棠——”
唐佳喊了她一声。
“你不要怪妈妈。”
阮棠笑得有些勉强，“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第二个女儿，走了也别回来了。”
唐佳想要继续说些什么，阮棠抢先说了。
“有舍才有得，”阮棠看着她说得很坚定，“这是你告诉我的。”
阮棠转身上楼，眼泪掉了也不擦，段灼刚好在这个时候给他打了电话过来，阮棠接了电话就控制不住哭出了声。
“怎么哭了？”段灼语气很焦急，马上就想去找她，又忍住了。
“你别问我了，让我哭会。”
阮棠都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哭了。
应该是最后一次哭了吧。
阮棠没有哭多久，段灼真的一直没有挂电话，甚至手机都没有离开耳边，阮棠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阮军变成了她的监护人，她和阮暮成了一个户口本上的亲人。
唐佳走了，是离开临清，还是只是离开这个房子，阮棠不想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