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笑了。
觉得她有时候文艺的可爱。
看了看手机，快十一点了。
“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段灼说完便起身拍了拍裤子。
阮棠觉得他总是会冒出一些不像这个年纪该说的话。
她点点头开门进去。
关门的时候挥了挥手。
段灼在门口站了会，看着一楼灯亮了又关，才离开。
他知道阮棠习惯睡前喝一杯牛奶。
阮棠却也没有马上就睡，在二楼客厅坐了好一会，才去洗澡。
吹头发的时候又走神了。
回过神来又不知道自己刚刚再想些什么。
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刚刚聊天的内容。
想起来总感觉大家都过得不容易。
段灼缺少父母陪伴，王早承受了过多不该承受的压力，范天骐混乱的家庭关系，有家不能回，吴鸿钧无人管教，连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
所以……我到底在矫情什么？
阮棠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却好像也无法放下。
她没有做错什么。
是父母错了。
或许他们真的有苦衷，只是错过了就很难弥补。
阮棠后来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依旧睡得不踏实，没有做噩梦，却也睡得昏昏沉沉。
起来后便有些鼻塞。
段灼昨晚回家后就感觉院子里的土有些潮湿，看了天气预报。
要变天了。
之后一周里都是下雨。
也不知道奶奶的膝盖会不会难受。
他偷偷去打开奶奶房间的门，没有开灯，也没有听到熟睡的呼吸声，看了好一会。
奶奶没有翻身，轻轻叹了口气，带上门。
奶奶这才悄悄翻了个身。
段灼听到了。
奶奶的床睡了十来年，总会发出一点声响，一直让她换也不舍得，总说睡习惯了。
段灼默不作声上了楼。
已经过了零点了，他坐在桌前，伸手拿过最近的模型，这是唯一一架黑色金属飞机模型。
外观最好看。
是去年他的父母在他生日前寄回来的生日礼物。
爸妈去三江市已经快三年了。
外公外婆住在三江市。
去年过年也没有回来，他和奶奶两人吃的年夜饭。
段灼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他们偶尔也会打电话过来和他聊聊天。
他抚摸着模型。
其实有点想他们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和阮棠讲了太多事情。
爷爷去世后，有段时间他特别意志消沉，每天像个木头一样，坐在一处一动不动。
起初爸妈都不太在意。
因为他会回应。
后来他坐在那得时间越来越长，也开始慢慢不回话了，就呆呆的。
爸妈才有点担心，推了好多工作陪了他几天。
段灼之后就一直挺多话，挺开心的。
今夜他有点担心奶奶。
担心她的腿挨不住这场雨，又担心她会觉得自己累赘，强撑着说没事。
睡着前都还在琢磨。
俗话说的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段灼梦里都在劝奶奶老实待着，是在拗不过老太太，急的醒了。
醒来后外面天灰蒙蒙的。
他转了个身继续睡。
却没想到梦到了爷爷。
爷爷去世后，他哭得很伤心，却一次也没有梦到过爷爷。
他不知道父母当时是怎么跟爷爷说的。
爷爷或许是在怪他，怪他没去看他。
又或许是忘记他了。
醒来后，他发现枕头湿了一块。
可真有出息啊！
段灼无奈笑了笑，洗漱的时候照镜子看见眼睛红红的。
太明显了。
奶奶起了个大早，已经做好早餐，听见动静喊他吃。
“晓娟，你怎么起这么早？膝盖又痛了？”段灼出声，却没想到嗓子也有点哑。
“嗓子怎么了？生病了？”奶奶想也没想直接上手摸他额头，却看见他眼眶红红的，“还哭了？”
段灼拿开她手，去倒了杯热水，“别转移话题，是不是膝盖又痛了？”
“没有，我这不是想着你放假也要结束了，总不能天天让你做早饭吧……怎么我对你好还有错了？”奶奶嗔怪，“你别天天跟你爸一样就知道管我。”
“我跟他可不一样，他是口嗨，我这可以真情实意的对你好。”段灼不理她的埋怨，端了碗粥喝起来。
“昨天暮暮几点被接走的？”段灼吃了口炸油饼问。
“快九点吧，阮家两夫妻看着急哄哄的，小包也没有拿走。”奶奶也坐下喝粥。
“没事，明天上学我跟他说下，让他来拿。”段灼回。
“还让跑一趟干嘛，你直接给带去呗。”奶奶奇怪。
“那么多同学我怎么解释，传言可怕啊，奶奶。”段灼说。
奶奶才想起来，“我都没问你呢，怎么是你带暮暮去玩？”
“奶奶，我吃饱了，上楼做作业去了，待会就麻烦你洗下碗了。”段灼快速吃完饭撤了，上楼前谈脑袋，“膝盖真没问题哈？”
“你个臭小子，盼着我有事是不是！”奶奶举起筷子正想打他。
段灼脚底抹油溜上楼。
他试探性的给王早发了个消息，等了好几分钟也没得到回应，想了想还是给阮棠发了个消息。
火星：中午让奶奶做点好吃的，给你送饭啊。
阮棠没睡好，醒的挺早的。
感觉嗓子痒，喝水也压不住。
阮棠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特意换了件长袖穿上出门。
在路口买了几个素包子吃了几口觉得难吃，又不想浪费事物。
一边皱着眉吃，一边凭着记忆去药店。
吴鸿钧远远就看见她了。
觉得阮棠眼神应该不太好，故意慢慢靠近她，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手上的包子本来就因为难吃随意握着。
这下被吓，立马就飞出去了。
倒是让路边的流浪狗捡了个便宜，开心跑来叼走。
跑开一段距离才吃起来，没吃两口就走了。
“这什么包子，连狗都嫌弃。”吴鸿钧诧异。
虽然看着阮棠表情就不好，但也没想到有这么难吃。
“我也嫌弃，就是丢了太浪费。”阮棠还皱了皱眉。
吴鸿钧笑了笑，“哪家的说出来避避雷。”
吴鸿钧的语气很随意不像是真的好奇。
“不好不好，别人还得养家糊口呢，怎么能砸人饭碗呢？”阮棠故意说。
吴鸿钧点点头，“嗯，大小姐的格局真是不一般。”
阮棠懒得和他贫，往药店去。
吴鸿钧警惕的拉了她一把，阮棠不爽的甩了甩手臂，就松开了。
“谁生病了？”
阮棠懒得看他，“我备着。”
“呦……”
吴鸿钧刚出了个声，就被阮棠打断了。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阮棠阴阳怪气接话，“你烦不烦，能不能别跟着我？”
吴鸿钧笑笑，跟着她看她买了治感冒和咳嗽的药，也就放心了。
临走前还要故意捉摸她。
故意弄乱她的头发，看她有点生气的样子，却又不会真的生气。
真是太可爱了。
吴鸿钧笑的开心，一路后退和阮棠回去的方向不同。
她便放心转身回家去了。
明明也没去多远，这趟也花了快四十分钟。
还好也没啥事，待会无非就是写道段灼找的题目。
这么空闲，阮棠总觉得不太踏实，打算下午去买些习题回来。
躺在沙发上，手里药都没有放下，还勾在手指上。
阮棠想起刚刚看到消息都没有回复，却不想动。
感觉身子越来越沉。
竟在沙发上睡着了！
段灼来给她送午饭的时候还有些抱歉。
定是昨天夜聊太晚了，她都没有休息好，才会醒的这般晚。
看见门没有关上的时候才是真的有些慌张了。
沙发挺小的，阮棠躺在沙发上还翘着一只脚。
段灼推门试探性的喊了声“阮棠”，没听到回应，看到沙发上她露出的脚才安心下来。
阮棠看上去睡得很熟。
刚开始他还担心阮棠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后来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和手里的药，才断定她出去了一趟。
却也不知道她睡在这里多久了。
担心她会感冒，于是着急喊她起来。
喊了好一会却也没见她要醒的意思。
段灼觉得不对劲，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有点烫。
应该是低烧。
犹豫了一会也没有抱她，到处翻箱找柜，找到一床包好的毯子，拿出来给她盖上。
还好现在临清还不冷，毯子刚好可以包裹住她。
阮棠迷迷糊糊醒了，看了他一眼，有点看不清脸。
“你要起来喝点热水吗？”段灼问。
阮棠眨眨眼没有动。
想起小时候生病阮军围着她一脸担忧，哄着她让她吃药。
她看着段灼好一会才看清，“我怎么了？我买了药。”
“发烧了，应该不严重，你要吃药吗？我家回去拿。”段灼问。
阮棠生病了反应比平常慢，她摇摇头，又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段灼看着她，又去厨房看了看，发现有面。
待会她如果饿了可以煮点素面吃。
段灼拿出面条放在一边，又找了个大一点的碗调好料汁，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面前的小桌子是放着一杯热水。
阮棠睡了两个多小时，自己退了烧，出了一身汗。
醒来的时候脸都是红红的。
“你就一直坐在这里？”
阮棠开口说话，却哑的厉害，连段灼也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病刚好不能吃太油腻的，毯子卷好，给你煮碗面吃。”段灼像个老父亲一般交代道。
阮棠也不忤逆，听话的把自己裹好，看着他在厨房忙活。
其实也没太久，面就端上来了。
阮棠没什么食欲，吃的不多。
“晚上骐哥不是说有乐队演出吗？”阮棠说。
段灼意外她还记得这件事，“你还要去？”
阮棠点点头，“不去，骐哥会不开心的。”
“你这病才刚好。”段灼说。
“没事的，我多穿点衣服。”阮棠冲她笑笑。
段灼也不愿意和她唱反调便只好依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