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光是听到就感觉有些窒息，那种钻心的疼。
阮暮和他哥哥又不太一样，没有一病不起，他总能自己好起来，只要恢复正常孩子的生活不久又会重新病倒。
阮棠偷偷去了一趟他所就读的幼儿园，老师一眼就认出她了。
“你是阮暮的姐姐吧，他情况好些了吗？”这是个温柔且耐心的老师。
“他去世了。”阮棠的声音几不可闻。
老师还是听见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阮棠为了不让别人有负担表示自己想要拿走阮暮的东西。
幼儿园其实是不让家长进学校的，估计是不方便管理，但阮暮这种情况也可以放宽。
阮暮在学校的时间很短，他的画本只有前面几页有图，留在学校的东西也特别少。
阮棠和学校老师告别后，本想把这些东西拿去医院的，又担心穆阿姨触景生情，于是回了一趟家。
阮棠这段时间几乎只回家洗澡换衣服回来了几次，这个时间点……放学了吗？
范天骐开门出来后，一脸欣喜。
“阮棠，你回来了——”
范天骐拉着阮棠进屋，阮棠手上还拿着东西，问她：“你是不是准备出去？”
“没事，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家可担心你了。”
“穆阿姨病了，阮军忙不过来，我留下照顾她。”
“大小姐长大啦！”范天骐看她的状态还挺好的，拿了她手上的东西，看到名字，“你去拿暮暮的东西了？”
“嗯，我怕他俩看到会触景生情难受就先放回来吧。”阮棠刚也没太仔细看，现在大概看了看他的东西。
“这画的是你吧？”范天骐指着其中他画的一个穿裙子的年轻女孩问，“怎么每一幅都有你？你不是去年才回来的吗？这本都画完了。”
阮棠听了她的话产生一些好奇，接过她手上的画本，这本估计是更早之前画的。
只是那时她还没有回来，为什么阮暮就对她有那么深的感情？
阮棠看完他画的全部，阮暮还不太会写字，有一幅画她看懂了，画的是那天阮棠和段灼陪他在游乐园玩的摩天轮。
阮棠盯着这幅画好久没有动，直到范天骐拿手晃了晃。
“怎么了？”
阮棠苦笑，“暮暮一直说想要再去一次游乐园来着，最后也没去成。”
“什么时候送他？”范天骐问。
“明天。”
“那你今天可以不去医院吗？”
“做什么？”
“做点什么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范天骐说完这句话后就出门去了，阮棠一直在思考她说得最后一句话。
做点什么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她出门后一直往那边走去。
段灼看到她有些意外。
“找什么？”
“这边去年不是有桂花树吗？”
“在那里，我带你去。”段灼总是这样从来不需要阮棠给他做一件事的理由，只要她需要，段灼就会陪着。
阮棠摘下一枝，桂花开得正盛。
他一定是喜欢的！
带着这一枝桂花，阮棠回到家把它折断部分浸着水，抱着阮暮的东西放去楼上，下楼的时候范天骐回来了，手上抱着一个箱子。
“来！”范天骐招呼她过来。
“买什么了？”阮棠随便拿出一个发现是游乐园各种项目的积木，有些鼻酸。
“快拼吧，眼泪留给明天。”
范天骐最不喜欢矫情，她把摩天轮丢给阮棠，自己才开别的积木拼。
她的动手能力很强，阮棠在这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范天骐拼好一个后发现她不知道卡在什么地方正在看说明书。
“服了，你这速度，拼到下周也拼不完！”范天骐拿过她拼了一半到东西，三两下就拼完整了，阮棠照葫芦画瓢把座舱全部拼好后又卡住了。
范天骐耐心被磨没了。
“你可真笨，我没耐心教你了，把段灼叫来吧！”
范天骐给段灼打了个电话才想起来他应该在上晚自习，然后又打了一条消息给他。
范天骐：快来教你家甜甜，快笨死了！
段灼看到这条消息，眼前仿佛都能浮现出阮棠郁闷的表情，又不服输估计会死磕。
他走到讲台跟老师说，奶奶最近脚伤不太灵便，能不能提前一点走。
段灼是好学生，好学生都是有特权的，再加上他家的一些事情，老师多半也都知道不会为难他。
段灼假装平静的收拾东西，走出校门的那一刻狂奔去阮棠家。
果然看到阮棠一脸郁闷的表情。
“骐哥，嫌弃我。”阮棠带着点撒娇的语气，手上还拿着没有拼好的积木。
“我来看看。”
段灼看着剩下的材料试了试，又看说明书。
两个学霸在拼积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被范天骐嫌弃的不行。
“这么笨！叫你来干嘛，两人在这开学术研讨会啊！”范天骐拿着那些支撑的棍子戳戳戳就把那些座舱连接起来了，“我真服了，就是东西没做好，用点劲不久搞好了吗？两个人在那比划来比划去的，干嘛呢！”
阮棠看着范天骐一边吐槽，一边抽空教他俩，那模样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范天骐嫌弃也是真的嫌弃，看着阮棠开心又有些惯着。
她真的太苦了。
阮暮出殡的仪式挺简单的，阮棠去的时候还栽了一些桂花，一路上都在撒。
来的都是近亲，大家也没管阮棠这一行为。
阮军和阮棠两个人在最后大家都走了还站着墓前，昨夜三人边闹边做，范天骐一个人的速度比两个人快多了，进度还被两个“学霸”拖慢。
段灼作为一个拥有许多飞机模型的人，完全不相信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天赋。
到最后大家都停下手中拼积木的活动，开始掰扯理论，实践派范天骐胜出。
段灼坚定的目标在此刻有了动摇。
“我这样还怎么考飞行器制造？”段灼绝望的说。
阮棠在一旁乐得不行，完全顾不上安慰他。
“暮暮真的很开心有你这样的姐姐。”阮军看着墓碑上阮暮的笑脸说。
阮棠也看着阮暮开心的模样回话说：“我知道。”
仿佛还在昨天。
仿佛耳边还能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奶呼呼喊着“姐姐”。
阮棠好像看到阮暮笑着和她道别。
阮棠也对他笑，笑着笑着掉下一行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