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学校附近小吃店随便吃了点就往学校赶。
阮棠有一丝疑惑：“下午不是两点上课吗？”
“新同学，十中都把月考前一周称为魔鬼周，期末考试前两周称为地狱，所以以后听到大家说下地狱也不要太害怕。”王早一脸过来人模样，还有模有样拍拍阮棠肩膀。
“这周每天中午午休都得提前四十分钟用来随堂考，晚自习偶尔也考试，周五取消晚自习，俗称放假。”段灼补充，“所以抓紧时间午休吧。”
阮棠点点头，继续问：“那今天考什么？”
“什么都有可能，而且会错开考试，基本上都是每班的老师自己出试卷，完全杜绝串班对答案的情况，简直灭绝人性。”王早接话道，表情生无可恋。
阮棠上午第二节课眯了一会现在不是特别困，正好乘着这时候去小卖铺买一盒笔，也没什么人。
“阮棠？”吴鸿钧过来买瓶水喝，没想过会遇到她，站在她身后靠近耳边说，“那群人要是找你，你跟我说。”
阮棠发现他现在穿着长袖校服，撩着袖子，他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块很大的疤，像是被人按住用圆形东西砸出来的。
明明前几天还只是青紫。
临清的夏天还没过，两人远远看过去倒像是穿情侣装。
吴鸿钧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她脑袋：“听见没？”
阮棠点了点头，付了钱打算回教室。
吴鸿钧看到她的视线，默默扯下袖子挡住那道疤，从冰柜里拿了瓶水塞给她表示感谢。
阮棠“哦”了声往教室走，背上没有长眼睛却还是知道有人在看着她。
阮棠这种假混混遇到吴鸿钧这种真混混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她觉得吴鸿钧没有多可怕，但这种注视总让她想起一段不太好的往事。
段灼有时候真的挺像金毛的，有消耗不完的精力，大家都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只有他一人时不时抬头看教室有没有人开门进来。
结果随堂考的老师都拿着试卷进来趴着休息，也没见阮棠回来，他有些坐不住了，便站到走廊上等，看见阮棠从小卖铺转弯过来，咧着牙笑。
这个笑容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太久，段灼看见她身后跟着个人。
冤家路窄。
段灼想想又觉得好像不对，他和吴鸿钧并没有什么交集，算不上冤家，但这一刻却忘记找任何别的形容词。
他一路飞奔下楼，看到阮棠脸色不太好，更不爽了。
“你怎么了？”段灼像扶着她却又想起她不喜欢被触碰，“他怎么你了？”
阮棠抬眼看他，感觉眼前的人特别模糊，有光打在他脸上都晃眼，张嘴想说什么，没发出任何声音眼前一黑，便倒向段灼。
段灼被吓得手忙脚乱，抱着她一路狂奔，甚至没发现掉了一瓶水。
吴鸿钧无奈的捡起掉落的水，出了校门。
医务室的门被用力撞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校医睡着被吓醒缓了好几分钟。
段灼气都喘匀了，语速很快吐字却很清晰：“校医姐姐，你快看看她，她怎么了？好端端就晕了，姐姐你说好好的人怎么会晕呢？你快看看她……”
“你别慌啊，我看看她怎么了，”校医看她嘴唇发白，肚子那块湿了，摸上去还有些凉，翻身发现医务室的床单染了一滩红，“大概是有点贫血了。”
校医说的很平静，段灼当然也看见床单上的红色了，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是你谁啊？”校医问。
“她她，她是我同学，我现在能做什么？”段灼有些结巴。
“我想想啊，你可以给她买两块巧克力。”校医说。
“好，我现在就去买。”段灼抬腿就往外跑，没几步又跑回来，“那个，校医姐姐，床单、床单……”
段灼床单了半天也没说完整句话，校医被逗笑了：“床单里面还有新的，没事，你去吧。”
“谢谢姐姐！”段灼鞠了一躬，飞快跑出去。
校医笑着说：“嘴真甜。”
老师定了闹钟，醒来开始随堂考，发现还有三个座位空着，连班长都不在。
李老头可不爱管这些，把试卷递给第一排同学示意她发试卷考试，他知道段灼上学总带着手机，出了教室在门口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
班里一部分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部分人没睡醒，作为段灼的死党，问了附近一圈的同学也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只好偷偷给他发消息。
段灼接到老师的电话放缓跑步的速度：“老师，阮棠她晕倒了，我送她去医务室了，随堂考我们能请假吗？”
“当然不能，”李老头哼了一声，“请假那得提前说，你这叫通知。”
“这不是事急从权吗？”段灼有点焦急。
“晚自习去我办公室考啊，还有你们班的范天骐晚自习也得带到。”
李老头挂了电话，往班里走，听着还有人八卦训斥了几句。
段灼自然是接受，只是不知道阮棠严不严重，买了巧克力跑着回来，发现阮棠已经醒了。
“不是贫血吗？”阮棠看着段灼递过来的巧克力说话还有点虚，“吃巧克力有用？”
段灼站立着有点懵，还大口喘着气，看向校医，眼神有点茫然。
“贫血是没什么用，但吃点甜的心情会更好。”校医笑眯眯的回答，“而且你这同学要不让他去干点什么，他得一直杵在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你这同学还挺好的。”
“我不是班长吗？应该的！”段灼转了转眼珠。
“谢谢啊。”阮棠轻声对他说。
“不谢。”段灼笑着回，特别温柔的说，“老师那边我请假了，直接两点去上课。”
阮棠回了个“好”，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后看见外面阳光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校医看见她醒来笑吟吟的：“你同学先去上课了，说帮你半天请假，阮主任给我打电话说看你醒来想去上课还是回家，自己决定。”
“我得回家换裤子。”阮棠刚睡醒说话还粘着有点不清楚。
校医说：“我这有新的，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看见你我就想起我女儿，你要不愿意回去就直接换，卫生巾也给你放着，帘子拉上就可以换，或者厕所在那边。”
“谢谢。”阮棠现在说话软乎乎的，听着格外讨喜。
阮棠去厕所换完裤子出来，校医很自然的就拿过脏裤子说：“给我吧，你现在不能碰冷水，小姑娘要爱护好自己……去上课吧。”
“谢谢。”阮棠突然有些鼻酸，校医刚刚说的话太温柔了，特别像她记忆中看到的妈妈。
“不谢。”校医摸摸她脑袋，把她转了个身轻轻推了一步。
阮棠走的很慢，没哭眼睛却红红的。
踩着下课铃回到班上，地理老师很温柔，看见她还关心的问候了一句。
段灼不知道哪来的红糖，给她冲了一杯。
“是不是吴鸿钧泼你？”
段灼冷不丁来这一句，虽然压着嗓子，但旁边的同学都听见了。阮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旁边有好多不满的声音传出，才皱着眉否定。
人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阮棠一下午都很安静，听课也很安静，安静得感觉在发呆。
直到下课铃打响，有些家比较远的同学就总会打趣段灼，说要去他家蹭饭。
段灼笑着婉拒，既不讨好也不刻意冷漠。
王早今天家里有事，奶奶大寿提前一节课溜了，两人回家的路上，段灼把脚步方得很慢，说话的语气特别轻柔：“晚自习还来吗？”
“怎么了？”阮棠对他语气好了很多。
“午休随堂考我们不是没去吗，李老头说晚自习去办公室考，你要不舒服我帮你请个假。”段灼难得主动关心。
“去，”阮棠思索一会，“我不去你是不是也不好交差？”
段灼没有回话，奶奶在门口等着，他只好匆忙挥了挥手。
“同学啊，一起吃吗？”奶奶热情招呼。
这……看上去王早更像她亲孙子。
阮棠礼貌拒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