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老师打完电话之后看到这一幕景象,颤颤巍巍跑过来伸出一只手去抓她。
阮棠其实有点担心珍珠老师会不小心被拽下去,这会稍微有些分神,反而冷静下来了。
珍珠老师分担了一部分,阮棠这下会更轻松一点。
梁乐突然鬼哭狼嚎叫起来,吓了一哆嗦,刚刚努力全白费了,孙忆彤还差点摔下去。
这会已经完全看不到这人的大小姐脾气和傲娇了。
只剩下狼狈。
阮军来得速度很快,感觉是跑来的,交了好些老师过来帮忙。
其实这边的屋顶并不高,不是按照教学楼建的,大家抬着梯子飞快跑来。
孙忆彤得救的同时,梁乐从另一边跳了。
声音很大。
阮棠还没有从刚才孙忆彤掉下去中缓过来,这会听着巨响。
阮棠感觉耳鸣、头昏,脚步发虚,好像走在船上,特别不真实的感受。
阮棠和珍珠老师都是被搀扶下来的,她甚至分不清是那个老师来扶着她,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阮军忙着处理梁乐的事情,同时提前结束晚自习。
梁乐的父母没有来,孙忆彤爸妈一边害怕,一边又因为看到梁乐那副样子而痛心,只能一个劲抱着她哭。
她没受伤,只是心里估计需要一个过程才能缓过来。
阮棠最后看到梁乐一眼是他被放在担架上,头上留了好多血。
大概活不成了。
阮棠感觉耳边有个声音一直跟她说,梁乐死了。
她扶着旁边的树一直干呕,段灼不知道找了多少地方,找到她时,最里面的衣服已经湿了。
“阮棠,阮棠……”
段灼颤抖着双手扶在她肩上,直到看见她不躲才敢往自己身边靠。
“没事了,没事了……”
段灼看见阮棠眼睛已经不聚光了,一直拍着她背安慰。
孙忆彤在这件事之后一直没有来过学校,期末考试也没有参加。
不管最后同学怎么闹,也依旧没人知道梁乐最后的下落,甚至没有看到梁乐的父母来学校给他办休学或者退学。
大家都在传他死了。
也有小部分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觉得这么矮的楼不可能摔死。
总之这件事经过假期的发酵,又经过时间的推移,满满被大家抛到脑后。
当事人的几位,都或多或少受到一定的心理冲击。
珍珠老师生了场大病,回来后换了个工作岗位,英语竞赛的事情也交给其他老师负责了。
阮棠连着元旦假期在家待了十天。
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怎么了,好像也没怎么。
但就是闭上眼就会耳边就会响起那声巨响,眼前会浮现梁乐最后的模样,一头的血,眼睛紧闭着,面目还有之前发疯时的狰狞。
后来大家都知道,因为梁乐数学竞赛表现优异,被一所大学提前录取了。
只是没人知道梁乐的后续,学校压得很死,几乎听不到一点风声。
之后十中就开始换了一种教学模式。
对学生的管理更加严格,早晚进校都有学校领导在门口查。
早读课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一个同学一个同学查手机,晚自习结束前还查一遍。
没收了好几框手机,必须要带手机的学生需要家长同意,填写申请书,每天上课前把手机交到讲台上,放学才能拿回去。
在这种严格的环境下,大家迎来了期末考试。
“我真的快被逼疯了,只要不来上晚自习就要家长通知,我哥被烦的不行,强迫我来学校。”范天骐抱怨道,“还不让带手机,从早读课开始就被监视着。”
“何止啊,上课上一半走个神往窗外一看,一堆领导经过,吓死个人了!”王早也喊到,“本来以为就做个样子,结果都快一个月了,天天如此,变态级别的地狱啊!”
旁边也有几个同学附和:“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再这样下去,大家被逼疯了都要去跳楼。”
段灼立马接话,还观察着阮棠的表情:“说什么呢,考完试就放假了。”
阮棠自从经过那件事后,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也不爱笑。
段灼有时候和她说很多话,她都没什么反应。
阮军之前借学校的名义,带几个当事者去做了心理咨询,阮棠很配合,结果也很正常,所以他才同意阮棠回学校。
还有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
阮棠在没来学校那段时间,经常去医院看阮暮,陪阮暮玩,虽然看着没什么笑容,但是阮暮和她说话,她都会回,拉她她也不躲。
“她现在天天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王早看着她这样都愁。
“你没去关心关心……那个……”范天骐努了努嘴是孙忆彤的空位。
“我有什么资格关心。”
“要不考完试去找个海边的城市放松一下吧?”
“同意!”范天骐和王早说。
阮棠还是没什么反应,有时候连她上课有没有在听也不知道,偶尔老师喊她回答问题,她就好像是才回过神来。
但老师想起她经历了那件事,也不忍心骂。
“她这样考试能行吗?”
段灼摇摇头,他现在都不怎么想管成绩,只希望阮棠可以好好的。
唐佳不知道怎么听来的风声,打电话骂了阮军一顿,就从国外飞回来了。
原本还是风风火火发模样,看着像是回来骂人的,结果看见阮棠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没忍住红了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棠棠……”
唐佳小心翼翼喊了她一句,阮棠在看见她之后瞳孔紧缩了一下。
“怎么了,我是妈妈!”
阮棠不让她碰,往旁边躲,只要她靠近就躲。
唐佳现在看上去脾气温和了一些,被她的态度惹了眼泪。
“这都什么事,都是我这当妈的没做好!”
跟着唐佳回来的还有一个叔叔,看模样大概比唐佳年纪要小,却能让唐佳放松下来依靠。
唐佳靠在他怀里小声呜咽,叔叔又节奏拍着她的背安慰。
阮棠一直看着她们,眼里流露出一点落寞。
这段时间她去医院看阮暮,也曾偷偷看见穆阿姨靠在阮军怀里哭。
记忆好像重合了。
好像只有我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