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落下,临清短暂的秋天彻底结束。
阮棠参加英语竞赛结束出考场的时候,临清难得下了一场小雪。
轻轻的,落到地上就化成水珠,打湿了一地。
阮棠站在走廊上看了好久,思绪飘走到了去年冬天。
去年冬天很长,阮暮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医生说有些危险,担心他撑不过这个冬天。
阮暮很争气,身体逐渐恢复,状态还挺好,给了大家希望,每天穿厚一些还可以出门玩一会,他从医院回家那那些天每天都会来找阮棠,阮棠也会留出时间陪他玩。
他跟着阮棠的时候总是特别乖巧,偶尔阮棠看他自己玩得挺尽兴也会留出空间,不去打扰,自己在一旁看书陪着。
阮棠看书总是特别投入,那天她看书越看眼睛离得越近,挪开眼才发现天暗了。
阮暮拿着小板凳站着,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眼珠转来转去。
“怎么了?”阮棠很少凶他,即使他现在趴得一身脏。
“姐姐,”阮暮指着窗外,“你在北方待过吗?下雪天是不是像电视里那样白茫茫的一片?”
“是啊,一觉醒来外面一片雪白,门口积雪,有时候大雪,学校还会发通知不用放假。”
阮棠顺着他的话说。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下雪天,也不喜欢北方。
每次一个人走在白茫茫的路上,留下两行脚印,总觉得世界上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阮暮却有些羡慕,“真想去看看,在门口堆个雪人。”
阮棠思绪就停在这了,她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话的。
答应要带阮暮去看雪吗?
好像没有。
那说了什么?
“阮甜甜——”
阮棠被这一声喊回神,抬眼看到段灼鼻子通红,撑着一把伞,拿伞的手也被冻得通红。
“想什么呢?阮甜甜。”段灼另一只手上拿着围巾,绕上阮棠的脖子。
不知道从哪天起,段灼开始喊她阮甜甜。
阮棠不喜欢戴围巾,总觉得不舒服,但是这条围巾围上很暖和,也不扎。
“奶奶给你做的,怎么都说不听,每天我写完作业下楼都还看见她带着老花镜在那织围巾,手给我。”
阮棠乖乖伸出手,段灼从口袋里拿出新的手套,手背上勾了一只兔子很可爱,戴上也特别暖和。
“你怎么来了?手都冻红了。”阮棠把带着手套的手附在他手背上。
“眼看着变天,天气预报还说要下雪,担心你所以就来了。”段灼牵过阮棠的手,天完全黑了,“还好来找你了,不然你要呆呆的站那多久?”
阮棠任由他牵着,听到他的抱怨冲他笑了笑。
“今年就快过去了。”阮棠伸出一只手向伞外,“这是下冰雹了吗?”
阮棠听着伞面的动静,眼睛里有些好奇。
“嗯,打车回去吧?晚上去我家吃饭吧,骐哥已经和她说了。”段灼把她搂紧两人依偎在伞下,倒真的有点像热恋中的小情侣。
“奶奶给我送了围巾和手套自然是要好好去感谢一番的!”
车上司机开足了暖气,阮棠才感受到脚有些冷。
进到段灼家的时候,门关了一半,奶奶最近恢复很好,每天都乐呵呵的,护工来家一年了,奶奶和她相处很愉快,还经常教导她做菜,现在做出的菜也有奶奶的大厨风范。
天凉,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
王早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在这一年居然连出腹肌了。
“今年难得看到王少吃东西吃这么香。”阮棠和段灼交头接耳。
“谢谢奶奶给我织的围巾和手套特别暖和。”阮棠走到奶奶身旁讨巧卖了个乖。
“奶奶我怎么没有?”范天骐冲她撒娇,“我们艺术生就没有这种偏爱了吗?”
奶奶笑得回应,看了段灼一眼,后者竖起食指放在嘴边。
“好好好,每个人都有,奶奶明天就开始给你们织。”
“那我们就提前给您拜年了!”三人对视异口同声。
奶奶一顿饭吃得乐呵,她本就喜欢热闹,也喜欢大家围在一起开开心心一起吃饭。
护工不住家,一群小辈围着奶奶想说什么说什么,奶奶从来不管,甚至在一旁边听边笑。
“大学霸,今年英语竞赛的头衔也要归你莫属了吗?”
阮棠毫不谦虚点头道:“那当然啦。”
“难怪珍珠申请退休这么依依不舍,太舍不得你了。”王早感慨。
“你俩是不是已经约好大学考一所学校不同专业了?”范天骐揶揄她。
阮棠摇了摇头。
她之前查过段灼想要考的专业以他的成绩应该去北方大城市发展会更好一点。
阮棠不太喜欢北方的天气,总是水土不服,几乎已经确定要选之前作文竞赛指导老师的母校,在南方一个气候温暖的城市,环境也很美。
范天骐只以为他俩还没聊过这件事,段灼也没多在意,他俩确实没有说过这件事,阮棠连自己想要学什么专业都还没有确定。
铃声响起,高二期末考试结束,大家迎来最后一个没有打折的假期。
范天骐早早就确定放假要去海南学潜水,阮棠看着她如此挥霍不免有些担忧。
“你……钱够吗?”
“怎么了,甜总这是要包养我呀?”范天骐整理自己的东西,还不忙调戏一下阮棠。
趁阮棠还有耐心宽慰她,“放心,断绝关系的时候给的够多!”
“况且我哥还给我钱呢!话说你们要不要去玩玩,真的太爽了,我都想去海南那边读大学了。”
阮棠送走了范天骐,有些不习惯屋子里静悄悄的。
晚上的灵感比较多,阮棠经常在假期的夜晚创作。
段灼忙着和奶奶准备年货,老太太从接到电话开始就显得很兴奋,每天都念叨:“他们第一次过来,可得好好招待!”
骑士也跟着享福,每天都吃的可好了,肉眼可见变圆润了。
只是它的小主人每天都见不着自己的心上人,经常对着它发呆。
阮棠倒也不是故意天天躲家里不出门的,只是最近灵感汹涌而至,打乱她维持一整年的生物钟。
穆阿姨在老太太的陪伴和阮军的照顾下慢慢恢复了,偶尔实在想阮暮就去他的房间看看他的照片,或者跑去墓地陪着他待一会。
一切都在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