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旭不知道这个女孩知不知道已经被许配给自己了，但这个女孩抱着猫咪坐在石凳上，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只好奇的打量着黄旭，似乎很诧异为什么会有人长得这么高。
猫咪依旧缩在女孩的怀里，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黄旭移开了视线，思绪慢慢飘远，记得那次任务后，队长说自己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冷静、敏锐、准确以及毫不留情的狠辣。
黄旭的记忆力很好，那一次枪口下倒了四个，军刺捅翻了两个，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其实刚刚来到这个时代被赵文彬救活后，黄旭也考虑过走仕途，毕竟八股文这玩意很讲究逻辑，而后世在这方面要强得多，而自己的学习能力也很强，而明朝又讲究文贵武贱，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种可能。
倒不是因为被赵文彬收留成了一个下人，在这个时代，除非是贱籍，不然都能参加科考，甚至十几年后，一个私生子都能科考，还考中了状元，出任内阁首辅，那个人叫申时行。
关键在于自己的过往经历，手中的血腥，逼人的锐气，这些让自己怎么可能安于仕途上慢慢往上爬呢？
如果是其他朝代，或者是明朝的其他时期，或许黄旭会选择去北疆，但在嘉靖年间，他知道自己有其他的选择。
“日声……大姐儿？”陈瑾诧异的看见女孩，再看看面无表情的黄旭，突然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
黄旭朝着大姐儿点点头，站起身看向陈瑾，“怎么说？”
“进去说。”陈瑾催促道：“大姐儿也该回去歇息了。”
“知道了，三舅。”大姐儿抱着努力挣扎的猫咪，刚才缩成一团，现在却对着黄旭的背影张牙舞爪。
回到屋子，黄旭平静的坐下，陈氏似乎有些颓然，低着头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本就娇小的身躯更显得可怜。
陈瑾关上门，笑着说：“其实大姐儿性情温婉，日声勿要见怪。”
“挺好。”黄旭不在乎这个，他前世一直是单身狗，高中没谈过，后来更是没机会，不过用战友的说法，黄旭老婆挺多的，比如随身带着的军刺，比如执行任务的钢枪，比如经常去帮忙训练的那只军犬，都是他的心头好。
“你做主。”陈氏先应下李善的要求，然后开始谈条件，“三兄为副手，管账房。”
“可以。”黄旭一口应下，他已经有了计划，刚开始是用不到太多银子的，等生意铺开，自己也招揽了足够的人手，陈瑾还拿得住财权吗？
陈氏松了口气，“南直隶、浙江一共十三间铺子，掌柜更换，必须有我点头。”
“可以。”黄旭答应的更加干脆。
陈氏和陈瑾对视了眼，都有些狐疑，财权、人事权都被拿捏住，黄旭却答应的这么痛快？
这对兄妹想的倒是挺好，但太讲究规矩，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但实际上国与家还是有本质区别的，黄旭一旦顶门立户，就等于是这个家的皇帝了，有的是办法绕过规矩来拿捏财权、人事权。
最简单的，十三间铺子的掌柜都是赵文彬的心腹，但现在东家都已经死了，天高皇帝远的，难道他们真的会没有私心？
想换掉他们有的是理由，等一段时间去查账……李善本身倒是不太擅长这些，但找些老于此道的会计还不简单，当然了，如果没有私心，自己也没有换掉的必要。
总而言之，有个能做主的名头，黄旭接下来做事才能顺理成章。
黄旭做事想事，向来不喜欢也不愿意太复杂，简单的应了下来后，加重语气道：“若是背信……”
“既然许诺，必然守信！”陈氏的声音略有些尖锐。
“那就好。”黄旭视线扫了过去，饶是他长了张死人脸，也不禁嘴角抽了抽。
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的陈氏抿着樱桃小口，却不知自己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小女儿的模样……有点Q啊，让黄旭有种在刷抖音刷到汉服小姐姐的感觉。
“日声，一切都拜托了。”陈瑾深深作揖行了一礼。
黄旭起身，伸手拦住，“既然应下，自当全力。”
“那……”
“首要自保。”黄旭冷然道：“长房、二房暂不敢妄动，当务之急乃是外敌。”
看了眼眉头紧锁的陈瑾，黄旭继续道：“想必尚不知晓乃何人。”
“不错。”陈瑾叹道：“妹夫虽然颇有家财，但在宁波、绍兴两府并不出挑，而且慈溪赵家乃本地大族，实在不知是何人……”
关于这个黄旭也没什么头绪，按道理来说在这么多海商中，赵文彬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会有人针对他呢？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出手的那个人在海商中很有能力，也很有威望，黄旭略略解释了几句，“海贸暂时搁置，以南直隶、浙江十三家铺子为主。”
陈氏不是个只打理内务的妇人，也在背后参与赵家产业的管理，插口道：“但十三家铺子……货物零售其实没什么赚头，主要还是收货。”
“收货卖给谁？”
黄旭这句话让陈氏哑然，的确，以前收购那么多货物就是卖给双屿港的海商，而之前赵文彬就是没人肯交易，资金已经快周转不过来了，只能冒险出海。
“最关键的是，切断这条线。”黄旭补充道：“方能自保。”
陈氏听得懵懂，而陈瑾却反应过来了，轻轻拍了拍桌子，“日声思虑周全，正是如此！”
“什么？”
陈瑾向堂妹解释道：“为什么要逼着妹夫出海，才杀人夺船……此僚不敢公然动手。”
黄旭微微点头，虽然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针对赵文彬，但可以肯定，此人虽然在海商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但花了不短的时间将赵文彬逼得出海才在海上动手，这说明他在陆地上，或者说在明面上，是不敢做什么的。
只要赵家不再掺和到海贸中，至少在短时间内足以自保，黄旭有这个把握，至于接下来的事，那就要看新任浙江巡抚朱纨的操作了，反正那个人肯定会是朱纨的目标。
至于等朱纨死了之后，黄旭相信自己也有足够的实力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黄旭看向陈瑾，“当日是谁为……”
顿了顿，黄旭才继续说：“谁为岳父引荐的那些护卫？”
陈瑾瞳孔微缩，用力拍了拍脑门，这么明显的线索，自己居然都没想到去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