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多少也挂了点彩。”颜悦瑶回礼，同时抬起胳膊时也就露出了肋下还没掉干净的痂和破损的衣服。

“看来李令化是对你下死手了，但你还能这样站在这里，说明他伤得更不轻。”

“的确需要养些时日，如果不注意，说不定还要落下残疾。”

而这话是客气的，实际上是肯定要落残疾，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他这人手上嘴下都不饶人，碰上强中之手落个这种结果也不意外。那么，你要不要休息休息，再与我切磋？”

“不必，我若想休息，也就不会提出一天打完五家的说法了，咱们开始吧。”

蒋舟点点头，道了声“好吧。”

随即二人也对面而站，拉开架势。

这蒋舟的站姿很奇特，双腿弯曲的幅度很大，身体前弓，整个人的造型就像一只即将进攻的猛禽；颜悦瑶看得清，她这叫鸦雀步，是自然门的特有步伐，习练者用它站稳后进退自如，以身法快速凌厉为特点，其绝技“踩边筐”，既站在什么都不装的箩筐边缘上来回行走而不将箩筐踩翻的本事，用的就是这种步伐。

“踩边筐”练成后，其人会身轻如燕，纵跳如飞，甚至能做到压枝不折的程度，不仅能用于战斗，用在机动上更是不亚于各类密不外传的轻功。

眼下她的这个步伐堪称自然门中的上乘，因为她站的位置并没有被青石砖所覆盖，下面是一块刚刚被雨水浸透的泥地，常人踩上去必定是一个深深的脚印再沾上一脚的烂泥，但她却好似没有体重一样，湿软的泥地毫无下陷之迹象，如同干燥时的硬土。

看到这里，颜悦瑶心中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为自己本来就以速度和身法见长，现在遇到的这个对手在这方面比自己并不逊色，这就意味着打起来后以移动消耗、闪避为主的战术都无法用了，假设对方的招式和攻击力再如同这鸦雀步一样厉害的话，那这一战恐怕不仅会打的很难，甚至会很悬。

蒋舟发现颜悦瑶在观察自己的步伐，虽然后者警惕性已经极高，但在思考之际也有那么一瞬间的精神分散，前者便抓住这个机会立时出手，这打出的是一套“内圈手”，而“内圈手”并不是招式，它是自然门中的一种练法，手脚都练，而练成后就如同那“虎形”一样，并无需固定的招式，只要出手便是威力巨大的攻击，是谓“无招胜有招”。

“内圈手”讲究的是“身似弯弓手似箭，拳似流星腿似钻”，这话不仅讲的是快，还是手脚并用，这也是自然门中的一大特色，它可以通过超高的协调性和身法灵活性，让习练者在格斗中手脚并出，长短衔接，上下齐攻。

当前蒋舟用的便是此法，她窜过来的时候先出一脚，颜悦瑶刚刚格开，几乎与其同时的手就到了，这手打似拳非拳，似爪非爪，直扑面门，后者猛的向旁边一闪，这才将将躲开，而手指带过的劲风让其明白要是被这下打中了，那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如此第一个照面，两人错身变换了位置，再转身时蒋舟继续发难，而颜悦瑶以“猴形”和“鹞形”应对，“猴形”是形意拳中最为灵活的一型，而“鹞形”则是最快的一形，两者配合再加上“登天功”，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也才将将和对方打了个平手。

这是除常作唤之外，她第一次在速度上无法压倒对手甚至还感到压力的一战。

除了快之外，蒋舟出手的力道也不可小觑，这些都是她通过苦练“鸳鸯环”和“子母球”所得。

前者和洪拳的铁线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将铁环或铜环套于小臂，每一边各16环，这是自然门专门用来习练内劲和爆发力的方式。

后者乃是一大一小两个金属球，材料也多为铁制或铜制，大球10公斤，小球4公斤，通过“抛、抓、拿、切、敲、拍、刺、舞花”等，这则是自然专门练习手法种类和拳指强度的方法。

经过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练，让蒋舟手上蕴含的内力十分强大，十根手指绷紧了如同十根钢爪。

若不是颜悦瑶此时已经用钛合金靶练习崩拳，每天在铜棍上练习横拳各500次已可以口不出气，头不冒汗的程度，还真就抗衡不了她这双如钢似铁的手。

而脚下亦是如此，她能让身体轻巧到这种程度，双腿的功力那自然绝非儿戏，就是和此时颜悦瑶的“登天功”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两人就这么在以快对快的对搏中打了十余个回合，互有得手。

蒋舟身上的都是搓伤，颜悦瑶的拳脚很难正中她，基本都是擦边，最快的几次均是如此，所以没有打出高伤害，只能在肌肤上留下一条条淤青。

颜悦瑶也差不多，她身上多处都和蒋舟的招法有所接触，以后者的功力可以做到只是蹭一下就让皮下组织破损严重的程度，眼下这些地方不少都是大片淤血，而往后每一次动作都会牵扯到它们，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刺痛。

虽说意志坚定可以忍住这些疼痛，但要说这疼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她想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必须马上找到破局之法，否则这么硬耗下去对自己只会越来越不利。

可如何破局，临时想当然不可能一下就想出来，还得接着打，只有打下去才能找到机会。

随着战术的改变，颜悦瑶暂时转攻为守，几乎不再主动出击攻击蒋舟，而只是被动防守招招架架力图不被打伤，那后者眼尖得很，几招下来就发现了这个变化，知道她是受伤口所累，决定加紧攻势一战定乾坤。

如此一来，两人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一个想拖住，一个想速胜，前者的收缩是必然的，而后者攻势加强也是必然的，各种招法的使用也更为大胆，一次交手她看准颜悦瑶撤左手不及时的空档，使出一招“毒蛇吐信”，用右手三指去抠后者的右肩锁骨，若是被抠住，那发力之下锁骨必断，届时整条右臂也就完了，单臂再战，自是必败无疑。

但颜悦瑶这下撤手是慢了，可不代表她身子也慢了，一个向后甩肩，让这招只差几厘米抓了个空，有了个这个反应时间，自己的左手也终于回来了，并一把攥住了蒋舟的右手手腕；而蒋舟的反应极快，几乎是发现自己打空的同时，左手就紧随其后出去了，准备补招，只是这次颜悦瑶早有防备，迎击而上，将她的补招成功截住。

此时蒋舟双手都被颜悦瑶捏在掌心，这下两人形成了一个“二牛对冲”的局面，既两人的手臂直面对抗展开角力。

就是这么无意间形成的局面，让颜悦瑶终于发现了蒋舟的弱点，她的绝对力量不够！

至少比自己明显差着一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