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一共有三层，上面两层既是她们卖春之地也是住所，到处漏风的木门根本不隔音，所以她这一嗓子全楼的人就都听见了。

工夫不大，一群睡眼惺忪的女人陆陆续续下楼在面前站成了一排。

颜悦瑶仔细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发现这些女人各个长得可谓是一言难尽。

她们即便是在睡觉，也都化着堪称夸张的浓妆并戴着廉价粗糙的饰品，以此掩盖平平甚至还有点丑的五官。

“怎么都这么没精神？刚嗨完？”崔晋道。

“您说笑了崔爷，您几位来的这个点正是姑娘们休息的时间呢，她们肯定没精神呀。”胖女人陪着笑脸道。

崔晋一看时间也是，现在是上午九点，这种场所都是晚上出买卖，昼伏夜出才是常态，所以做这行的白天基本都在补觉。

“都给我说说，你们为什么选择了这行，从左往右开始。”颜悦瑶道。

这个要求是包括贾飞浦和崔晋在内都始料未及的，其他人则更不用说，她们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前者便问：

“怎么？我的话没听清吗？”

胖女人赶紧打圆场：

“都快点说！这可是咱们的新话事人颜姐，以后咱们姐妹们还都得在颜姐手底下混饭吃呢。”

一共来了21个人，从头说到尾，每个人的理由都大同小异，反正脱不开家里困难、生活所迫这些，颜悦瑶听罢，点点头道：

“看来都不是自愿干的。”

这话话音没落，21人中一个从下来看清她后就不服不忿的女人抱着膀子，翻着白眼道：

“真有意思，难道还有谁想天天被不同的男人轮着上吗？要是都能长成你这样，那都去傍个大佬穿金戴银当人上人去了，哪还用像我们一样整宿整宿让人干的死去活来。”

颜悦瑶没说话，崔晋“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接着扬起巴掌便给了那女人一耳光，他下手很重，打的后者身子一歪，直挺挺的就摔在了地上，然后人事不省。

“妈的，你会不会调教手下人？颜姐训话也有她叽歪的份儿？啊！”他打完后擦擦手，对胖女人吼道。

这个倒霉的女人虽然听老鸨子说颜悦瑶是新来的大姐，但看她长得貌美，心生嫉妒之际嘴上一个没把门儿的这才说了这段话；同时崔晋的名头老鸨子知道，但她们不知道，要不然借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放肆。

而此时胖女人的脸都吓绿了，她哆哆嗦嗦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颜悦瑶开口：

“把她扶到一边去。”

最初出来站场子的两个男人将那女人架走之后，她继续道：

“不是自愿的那我就给你们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从今天开始，停止营业，都不要干了。

具体干什么，等我通知；期间的薪水我会按照每月的平均营业额发给你们的。”

说完她叫上两人就离开了这里，留下胖女人等人在风中凌乱。

不过在当天下午，这里就收到了款项，崔晋还专程来看了一眼是否真的停业了，而这老鸨也算听话，的确把门脸给关了。

其余六处也大致都是这个套路：看看情况、下达通知、检查是否落实。

完成了七家相对最好的，其余那些小店铺则让本地的华青成员电话通知，而散户站街女则暂时不纳入管理范围。

回到望加锡的办公处，崔晋道：

“颜姐，您把生意都停了，接下来准备让她们干什么营生？我实在想不出来她们还能干什么，除了卖，啥也不会啊。”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高端会所里的应召女郎也许是为了虚荣，出卖肉体换物质。但在这种场子里的，没有一个不是被生计所迫，她们都很可怜。

所以我问的那些理由虽然千篇一律，但也都是实话。”

“嗯，颜姐说的对。”崔晋道。

“至于让她们干什么，我是这样想的：我会拉投资在这里建厂，让她们作为第一批工人，等形成一套完整的产业链后，她们的生计问题就彻底解决了，如果顺利，比她们出卖肉体赚的只多不少。”

“建厂？您准备建什么厂？生产什么的？”

“加工鸟粪，到时候她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操作设备完成对鸟粪的深度处理。”

“啊？鸟粪还能卖钱？颜姐，以前小时候我听我奶奶说过，狗屎能卖钱，因为狗屎可以助燃，放一点进去火烧的更旺，不过后来有了天然气也就没人再用它了，那鸟粪的作用是什么？恕我见识浅薄，三百六十行这些年都多少接触过，就是没听说过还能靠这个赚钱的啊。”

“崔哥，你这就不懂了，海鸟的鸟粪可是好东西呢，比狗屎可强太多了，因为里面富含磷酸盐，经过处理提取出来后是很多产业不可或缺的重要添加剂，被称为‘白色黄金’。

离这里不远的岛国瑙鲁，在六十多年前曾经靠着卖鸟粪发家致富，一度成为人均GDP全世界名列前茅的超级发达国家，最阔的时候每家每户不仅普及汽车和别墅，连私人飞机都普及了，只是后来千百年来积攒的鸟粪都挖光了，这国家又没趁着有钱的时候完成产业升级，然后就重新返贫了。

这苏拉威西地处赤道附近，也是各类海鸟的生存天堂，从条件上说不比瑙鲁差，整个岛屿有大片被厚度超过10米的鸟粪覆盖区域，有些深的地方甚至超过30米，从储量上说那就远超瑙鲁。

如果我们能成功建厂发展处一套‘鸟粪-磷酸盐’的加工产业，那就相当于当年光景好时瑙鲁的放大版，钱是大把大把的赚，到那时候这些个红灯区的小破店面赚的那点零碎，连塞牙缝的都不够。”汪怀聪道。

“还有这种说法？我是真不知道，孤陋寡闻了。只是我有一个疑问：如果这个产业这么好的话，印尼政府为什么不做？还有本地政府，包括咱们华青内部也没听说有人提起这事，若是这个产业如此之好的话，不应该无人问津啊。”

颜悦瑶接过话头道：

“你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因为苏拉威西的主要鸟粪覆盖区，正好处于托拉查人的聚居区，而托拉查人生性尚武好斗，对祖地有异乎寻常的坚持，正因为此，外界的文明很难进去，他们至今还都处于半开化的状态，谁进去不管来意为何，都会被他们打出来，而在制造了几次大规模流血冲突之后外界投资商畏惧其凶名，也就作罢了。

所以我们要做这件事的话，前提除了拉投资之外，还得把这些托拉查人摆平。”

“组长，要我说那帮野人也就是运气好，没碰上真心黑手狠的，碰上一个找些雇佣兵来，拿上先进点的武器，不随便杀光宰净这些还在用长矛的家伙？如果要打，您一句话，我非得让他们深刻体会一下什么叫‘时代变了’。”贾飞浦道。

“能来这里投资建厂的都是大型跨国企业，这些企业人力物力雄厚的同时竞争对手也多，很多重要项目都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呢，如果这样干，那等于授人以柄，到时候给曝光出来，钱赚不着还得落一个屠杀平民的罪名，这个罪名要是坐实了，那基本就没有翻身的希望了，看看‘黑水’公司，在伊拉克做的那些事曝光后直接破产重组，从巅峰跌进谷底，被逼的改名另起炉灶又过了好几年才略有恢复。

所以，我们断不能犯这个错误；因为我在这边的一举一动陆今芷还有一些其他人都在看，被他们抓住把柄的结果也差不多就是这样。”颜悦瑶道。

“那难道去和野人们讲道理？组长，这口才我不成啊。”贾飞浦道。

“我也没说让你去，托拉查人最大的特点是注重丧葬，而按照他们现在的习俗，有亲朋过世时最大的礼品是水牛，一头水牛的本地价格大约是3000万印尼卢比，大约18500美元左右，而托拉查人家庭平均收入也不过1200万卢比，有一头水牛陪葬是他们的底线，很多家庭要省吃俭用好几年才能攒下一头的‘棺材本’，一些实在买不起的还会暂时把逝者遗体用做腊肉的方法处理一下摆在屋里，宁可先放着也不能没有陪葬而草草下葬，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种巨大的侮辱，还会被同族看不起。

所以，地位越高、越富有的托拉查人入殓时陪葬的水牛就越多。

那么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和他们做笔交易。”

“颜姐，您的意思是用水牛换开采权？”崔晋道。

“对，水牛的价格和开采的效益比，不值一提。”